一直以来都非常欣赏林清玄的文笔,清新脱俗,禅意玄妙,总令人产生无尽遐想。
近期重读林清玄的文章,对其中一篇《世界的中心》颇有点感触。
文中叙述他到台湾垦丁公园的生态保护区“南仁湖”小住,那里是管制区,为保护它的原始风貌,非特批人员不得入内。
在这人间仙境里,只住了一户人家。这户人家在此居住了20多年,养了70多头牛和300多只羊,生活单纯悠闲。在外人看来能住在风景那样优美的地方,真正是最幸福的事了。
然而令人惊异的是,主人并没有感觉到那里的风景有什么优美,还说:“我真想搬到台北去住呢!”
本来,所有人都会认为住在这远离尘嚣的地方,心里是可以非常明净安宁的,可是主人却受不了这份明净与安宁,终于狠下心买了一部发电机、一台冰箱、一台彩电。每天晚上一家人围在电视机前,看新闻里的争战、残杀;连续剧里的侠情、乱爱;综艺节目里的脂粉、浮夸……
他们渴望得到外面繁华世界的消息,原是无可厚非的。
如果是我们住在这样的山里,面对变化微小、沉默不语的湖与山,我们是不是也会渴盼能知道山外的红尘呢?
我在去年清明假期来到大别山深处徒步穿越徽杭古道时,看到在山里边,清清的溪流边,守着青山绿水,红花翠竹,在门前呆坐的山里人,脑子里立刻浮现诗人卞之琳的一首诗《断章》里的前两句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当时就跟同伴说,真想像他那样呼吸着新鲜空气,享受着春雨的滋润,就这么呆呆地坐着,什么都不想,多好啊!
同伴一句话让我回到现实:“你看他已经很呆了,不是吗?”
是啊,这不是跟作者看到的那家人一样吗?能住在那样的人间仙境里,不知道是几世修来的福气,可他们的心却不能和那里明净的山水相应,说到底是他们看世界的出发点不同。
人心才是世界的中心,只有从心里看世界才能感受世界的美丽,如果不能静虑,用澄澈的心去感受与对应,再好的山色,再美的溪流,一切都是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