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文丨蓝音久儿
01
今年的五月初回到老家，发现院子里的枣树已经被锯断，只剩下了一个木桩。
爸爸说：“枣树已经死掉了，所以就把它锯了。”
看着剩下的木桩，如同一个巨大的伤口紧紧的贴在院子里的地面上。
它陪伴着我和哥哥姐姐们的整个童年。从它在我家的院子里起，到现在已经超过了50年。
2013年的时候它还满树果实，这两年开始渐渐枯萎，叶子掉了又发，最终还是没有熬过去。
以前羊圈在东屋的方向，这几年羊都拴在枣树的旁边，是不是日积月累的羊尿把枣树的根部淹掉了？我不得而知。老爸说：“枣树死了就死了吧，你们平常都不在家，满树果实我也没有力气上树摘了，也没法去集镇上卖枣子了”。
突然想起妈妈跟我说过，枣树移栽到我家的时候，正是妈妈嫁过来的那年。
那时，爸爸妈妈正年轻。
02
在那个生活贫困，物资贫瘠的童年，每年的8月是我最期待的季节。那时，枣子正好成熟。
枣子成熟的时候，正好是暑假快要开学的时候，我和哥哥都在家。每年这个时候，哥哥和爸爸上树摘枣子，打枣子，我和妈妈在树下铺上一些稻草，盖上一层被单等掉落的枣子。贪吃而又调皮的哥哥总是挑着又大又甜的枣子先吃几个过把瘾，然后把剩下的枣核砸下来掉到我的头上，或者趁我不注意，直接一个枣子砸到我身上。偶尔也会挑几个大的让我先尝尝。
“哥，这一个枝子上的枣子多，你往那边摘摘。”“爸，有几个红圈的，你看看能够到不？”。我在树下指挥，哥哥和爸爸摘，妈妈在捡掉落的枣子，把它们放在簸箕里。有时候，我还会拿着竹竿，在树下捣鼓。回想起整个打枣的时光，那是快乐而又温馨的。
摘下来的枣子，我和妈妈会把又大又白泛着红圈的挑出来，让爸爸带到集镇上卖。因为我家的枣子比常见的木枣甜，所以很受欢迎。就这样，枣树成了爸爸的“摇钱树”。爸爸就是用这些枣子和那几亩薄田、几只羔羊省吃俭用的一点点攒出了我们的学费和生活费。
挑剩下吃不完的枣子以及熟过了有点烂疤的枣子，妈妈会把它们挑拣清洗干净，蒸熟晾干后收起来，这样平时也可以吃到。晾干后的枣子吃起来有点像吃葡萄干，那是另外一种美味。
3
村里其他人家也有枣树，但是是木枣，主干相对较直，长得也较高，果实吃起来木渣渣的并不是很甜，只有完全红透了才好吃一些。而我家院子里的这棵树，看起来像是迎客松。结的果实圆圆的，由青变白，由白变红。当它开始有一点点泛红，有一点红圈的时候水分最足，脆甜，最好吃。我并不知道它是什么品种，只记得老家人喜欢叫它“铃枣”。
我最喜欢挑着带着红圈的枣子吃，咬上一口回味无穷，那甘甜沁人心脾，吃完还要砸吓嘴巴，然后继续吃下一个。那些前来偷吃的鸟儿也和我一样喜欢吃这种，每次被鸟儿啄食下来的枣子，都被我捡了吃，比我自己挑的还好吃。当然，我们是不能容忍鸟儿们这样肆无忌惮的前来偷吃的，所以院中常放一个绑着红色塑料袋的竹竿，鸟儿一来，就能听见妈妈拍着竹竿吆喝赶鸟的声音。
它不仅是我童年里的“解馋树”，也是家里的“摇钱树”，更是家里公鸡母鸡栖息的“天堂”。每天黄昏，当太阳开始落下西山，家里的公鸡母鸡们又开始陆续归家，一个个飞上枝头栖息。
每年枣子成熟的季节，果树挂满枝头的它，安静的在院中仿佛在迎接劳作归来的主人。压弯的枝头就像那庄稼汉弯下的脊梁。每年的春节贴春联的时候，爸爸就会在枣树的身上贴上一个“福“字。此刻，当我敲打这些文字，曾经的景象又飘荡在脑海。
在2013年枣子挂满枝头的时候，我带着相机回老家，欣喜的我爬到平房上尽我所能的拍下一些照片。没想到，这竟然是它最后的影像。
如今，看着只剩下木桩的它，万分失落，仿佛内心被剥落了一块。每日黄昏，公鸡母鸡依旧归家，只是再也没有了栖息的枝头，而我，也再也吃不到它的果实了。
我知道，以后，只能在回忆里找寻它的影子，在梦中重回打枣的时光。
（被鸟儿啄食的枣子）
以下是2013年拍摄组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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