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下个礼拜三,我的爷爷走了整整一百天了,那个眉毛长长的老头没了。
就算到现在,想起来,也是特别心痛,那些音容笑貌,明明就还那么真实,但是真真切切的就是知道,再也听不见说话的声音,再也摸不到手心的温度,再也见不着面了。
在最初的那一周,我甚至觉得身边一切很不真实,像活在梦里一样,前一秒还能说起种种好笑的细节,下一秒眼泪就忍不住想要流下来,就像身体里某个部位缺失了一部分,并说不出哪儿痛,但是一想起来,就是莫名的空虚和失落。
一切都是那么突然,头一天晚上还看见我的爷爷,第二天就在ICU看见全身插满管子的爷爷,我的爷爷啊有世界上最好看的手,最后一次看爷爷有意识,就是用手颤颤巍巍地指着管,满脸的神情都在说疼啊。看着爷爷走,看着他心电图成为一根线,看着他停止呼吸,给医生签字确认,看着爷爷火化,看着爷爷最后默默地躺在了骨灰盒,爷爷,你现在听不听的到,舍不得你啊。
是真的舍不得,我的爷爷戎马半生,和我的姥姥在这世上用尽一辈子的善良,为子女为家庭辛劳一生,理应享受更好的生活,但是……我曾经还给我妈说,我每个周末去看爷爷一次,现在想想一个月也才4次,一年才48次,我总以为再老的人也可以再活一年,哪知道也许就是一顿觉一碗饭的时间,就是生离死别。
特别想记住:小时候,爷爷给我听写,他也只有念过私塾的文化,认字不多,念到不会的字,就给我看一下,让我教他,再给我听写;每次去爷爷家,爷爷总要问我想吃什么,他表达爱的方式之一就是想把好吃的都给你,想起真是无比内疚,我老觉得叫我吃这吃那真的很唠叨很烦;还有一件事,爷爷一直想叫我开车带他去买双鞋,那个时候天气冷,万达也是新装修的,我就说以后带他去,但是永远都没有以后了,有一个承诺我没给他兑现,对不起我的好爷爷。还有好多好多我都来不及写,也不知道从何说起,这些点点滴滴的回忆起来又温暖又心疼。
我一直以为我不会太难过,因为生老病死,毕竟是人之常情。但是当真正发生的时候,还是总感觉一切都不可信,好后悔没有好好地告别,没有拍更多的照片,没有坐下来多聊聊天,没有多挣钱可以多给爷爷零花钱, 爷爷走了,这世上就永远少了一个人分享我的喜怒哀乐,我的好与不好也少了一个人的牵绊,爷爷你在天堂好吗?经常到梦里来看看我,好不好。
《龙族3》里面说:“可人不是断气的时候才真的死了。有人说人会死三次,第一次是他断气的时候,在生物学上他死了;第二次是他下葬的时候,人们来参加他的葬礼,怀念他的一生,然后他在社会中死了,不再有他的位置;第三次是最后一个记得他的人把他忘记的时候,那时候他才真的死了”
我没有亲身经历过什么戏剧性的死亡场面,但是不论多么平静的死亡,还是会带来超常的冲击。爷爷走了,他再也不会痛了,我不知所措,我只能牢牢地记住他并敲下这些毫无逻辑的文字,以纪念深爱着我,以及为我所深爱的爷爷、姥姥,仅此而已。
爷爷姥姥,下辈子我还当你们的好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