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莫北辰惊讶的喊出声。
颜安安几人也惊了一跳。如果不是莫北辰一声“爹”,他们怎么也无法把这个眼窝深陷,颧骨凸起,双眼无神,胡子拉碴的中年男子与前几日的儒雅美男子联想在一起。
莫庄主点了点头,看向颜安安,又说了一声:“能的。”
颜安安正在想什么能的,突然回想起刚刚聊的话题,反应过来,原来是说能下山。她轻轻唤了一声:“莫叔叔。”
“我能和你们聊会儿吗?”
几个小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莫庄主在静思阁门楣下坐下来。问了句:“你上次说,你姓萧?”
被问到的萧长随点点头,回应说“是”。
“他这些年过得好吗?”
萧长随想了想,回道:“挺好的。阁主一直活得挺肆意洒脱,行侠仗义,广结善缘,他朋友很多,日子也过得很随心顺意。至少变故发生前,我跟着他,没有感觉到他有一天不快意江湖的。”
“是的,他就是这样一个人。永远像一团火,能温暖身边的人;知道自己要什么,也好像永远有用不完的能量。我们的父母是故交,因为我那时不能下山,所以他小的时候总是被送到山上来与我为伴。我俩年龄相仿,一起学文习武。可惜我素来喜静,不爱好武艺,而他生来精力充沛,又是练武奇才,所以我们虽总是相伴,却注意力很难放在一处,专攻不一。刚开始,他总说我不像大老爷们,而我总嫌他太闹腾。可是他一走,我又觉得这山上安静的可怕,又盼着他能来。后来,我会冒着被大哥责罚,陪着他逃课,去外面抓些奇奇怪怪的鸟雀虫蚁,他也会耐着性子坐在夫子面前百无聊赖一上午。这里,反而成了庄子里,我们待的最频繁的地方,因为每次犯错,我们都被罚禁闭思过。再后来,我要带弟弟学莫家家学,他也会哪儿都不去坐在一边练习内功或调息运气。直到我十七岁,通过考核,获准下山历练,他终于像带了只从囚笼出来的幼崽般,让我感受自由,却免于丝毫的茫无头绪,护着毫无江湖经验的我走南闯北,带我了解民俗世情,扬善惩恶。那一路是真的快乐啊。我们一起成长,一起见证彼此成家立业。后来,我们都接任了家主的位置,但再忙,每年也会聚一聚,或有目的地一致时,还会结伴前行。他与我相差不过五个月,才三十三岁,我们发过誓,不能因为年岁见长,就生分变淡,我们要让我们的孩子和我们一样,做一辈子的异性兄弟。我与他,不是亲兄弟,可是,却亲过兄弟。原以为,我们还有好长的日子可以一起闯荡江湖。没想到……一切宛若昨日,现如今,却故人不再……”
几个少年静静的听着这位长辈追忆属于他们的青葱过往,看着他几度哽咽。夕阳将他们坐着的身影拉长。
莫庄主抬起手,温柔的摸着颜安安的头顶,看着她的眼睛说:“莫叔叔上次说过,让你安心住下。你以后就是我莫震阳的孩子。将来,你要看得上莫北辰,莫叔叔就把他许给你,要看不上,喜欢谁,莫叔叔给你抢回来。想在山上住就住山上,嫌这儿太清冷,莫叔叔给你别处置办家产田宅。”
四句话让五个孩子的十只眼睛全瞪圆了。
尤其是当事人莫北辰和颜安安。两人的脸唰的都红了,莫北辰偷偷斜着眼睛看了一眼父亲旁边这位可爱的妹妹。
“可爱”的“妹妹”红着脸赶紧答道:“莫叔叔,谢谢您。我们既然来了,只要您不撵我们,我们肯定是厚着脸皮也要住下的。其他的事情,您就别提,顺其自然吧。”
“好好,叔叔不说。你们且先自己回去,该到点吃饭了。叔叔想自己再待会儿。明天,叔叔带你们去见见各位师傅,看看都喜欢什么。”
几个孩子忙告退离开往山下走。
走了好远,颜安安回头,莫庄主仍坐在那儿,抬头望着夕阳,说不出的落寞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