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课抄了阿根廷诗人阿萊杭德拉·皮扎尼克的诗歌《一點什麽》。流水账停了,但早课和晚课一直没有停,也許是習慣使然吧。每天讀點兒、抄點兒、寫點兒,並不是真的要感慨些什麽,不过是用來證明自己的脑子還好使,思、讀、寫的功能還没有退化甚至喪失。
昨天下了一天的雨,實際上這場雨是從前天晚上開始下的。但不管怎麽説,雨最終還是下下來了,於旱田而言,好像爲时已晚,但對水田來説,應該是適逢其時。前天晚上的雷聲我没有聽到,昨天凌晨的地震我也没有感知到,這樣看來,我不僅是個木訥的人,而且還是個遲鈍的人,或者説是一個死了都不知道是怎麽死了的人。
古人有言:“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很早就知道這两句話,但一直也弄不懂這两句話的意思。小時候也摸过魚,大多都是在小河沟或小水泡子裏,那時的摸魚才稱得是“渾水摸魚‘。我不喜歡釣魚,主要是没有耐性,干干巴巴地坐在哪裏,老半天漁標也不動一下,心裏就焦躁,所以到最後也没能安静下來釣得一條魚。“至清”“至察”都是一種品質,在一些人看來或許是良質,在另外一些人看來或許是頑質。
有時我是喜歡自作主張的,或許這就是所謂的固執已見、自以爲是吧。五十多年來,這樣的時候並不是很多,大多数時候,我是没有主張的,或者説是人云亦云、随波逐流的。這絶不是自我贬抑,事實就是如此,我很少爲我自己的事儿作主过,可偏偏有時會不自量力地爲他人的事儿作主。找原因説服得了自己,却不能説服得了别人,這抑或是宿命,是前生前世的孽债情緣。
一直以來,做一個循規蹈矩的人是我非常虚僞的追求。年逾五旬還愚蠢地認爲衹要有一顆年輕的心就能永遠25歲,直到有一天,看到一個很心動的女孩,心裏的第一個念頭竟然是:這個女孩對於我來説會不會有點太小?那一刻,我才絶望地發現自己真的已經很老了!好多年以前,我喜歡李白——人生得意须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而現在我喜歡杜甫——亲朋無一字,老病有孤舟。飄飄何所似,天地一沙鷗。每當聽到比自己小十幾歲甚至二十幾歲的年輕人講述他們坎坷的命運時,我都不禁唏嘘感嘆——自己這輩子真是白活了!没做过振奮人心的事,也没説过感人肺腑的話,甚至唱歌都會跑調、跳舞都會跟不上節拍……
姜文説:中年是個賣笑的年龄,夢想衹是一個牌坊。與其逆流而上,不如随波逐流,這是對生命的敬畏。
我慶幸自己的中年是在最凌亂且苟且的那段時日裏渾渾噩噩度过的,還没來及賣笑,還没來及竪一個牌坊,就糊裏糊涂地混進了半老不老,中年人不喜歡,老年人不接受的尴尬行列。思念與牵挂依然會有,興趣與爱好依然入心,二三知己依然知心,一两圈子依然温暖。我總是覺得有一些牵挂和思念可以入夢,夢就會綿長;有一些愛好和興趣可以入心,生活就會充實;有二三知己懂你的沉默,黑夜就不會漫長;有一两個圈子可以盘桓,時間就不會飛逝……
早晨上班,在校园裏看到芍药欗裏落英成陣,想起冯唐的“一夜花落花雨,满城流水香”,改一字便成了“一夜花落花雨,满庭流水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