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S:
你好呀。我好像太久没有给你写信了,真是很抱歉,我没有忘记这件事,只是最近的生活很糟糕,我想到了很多,却提笔很少。
最近重庆降温了。从十几度一下子降到了几度,好像昨天还可以在秋风里勉强露个脚踝,可今天就只剩下穿上秋衣秋裤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每天起床变成了我最困难的事,闹钟响后不知要在心里下多少次决心才能起来。我记得你说过,人类就应该和动物一样,在冬天停止工作,集体进入冬眠,在春天苏醒开工。我笑着反问你,那我们的外卖和快递谁给我们送?你揉了揉我的头发,说人类会睡过一整个漫长的冬季,不会醒来,更不需要吃东西。
当然了,你对人类的设想没能实现。我们依旧要在寒风中奔波,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再在夜幕降临时,抖落一身的风雪,钻进被窝。
冬天让人太丧了,重庆的冬天又湿又冷,日复一日的阴雨绵绵,低沉的天空让人心情也变得抑郁起来。而每年冬天也是我心情最差的一段时间,你还记不记得14年的这个时候,我心情差到了极点。每天都浑浑噩噩,不知所措,其实那时候生活里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故,可就是每天都会被那些觅不到踪影的心绪折磨得疲惫不堪。我每天吃完饭就绕着校园边逛边听歌,苦情歌让我跟着流泪,自我安慰的歌也让我听到一丝无奈,偶尔听到一首欢快的曲子,又觉得和当前心境不配,立马切换下一曲。这样下去,当然是进入了难过的死循环。那时候深夜和你聊天,你说,好像也没有办法让人生快乐一点,那就尽情难过吧,但你要知道,总有一天你会重新快乐起来。
你这么特别的人,安慰人也这么特别。可你说的是对的,我们会重新快乐起来,就算不快乐,最起码,那团阴郁的乌云肯定有消散的一天。所以后来我渐渐好起来了,我也说不清楚为什么,我什么都没做,只是把那团旧情绪放在一旁置之不理,没有刻意排解,刻意驱逐。我每天按时吃饭,按时睡觉,什么都不去想,就这么难过难过着,我就好起来了。
说完难过了,我们再说说开心的事吧。
前两天朋友来重庆考试,我们见了一面。我们几个认识八年,虽然微信上的交流没断过,可已经半年没见了。见面有多开心自然不言而喻,那天晚上我们都喝了很多酒,几个毫无秘密可言的人竟也借着酒意玩起了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问彼此最放不下的人,问这一年来最快乐的时刻,问是否真的想和各自的另一半过一生。因为大家都喝得晕乎乎,答案反而不那么重要了。关键是和好友深夜的举杯的感觉,太好了。这是这个冬天,为数不多让人感到熨帖的时刻。
后来我们凌晨三点从酒吧出来,我遇到了一个不打烊的街道。穿着工作服的人在问需不需要代驾,街边24小时营业的小吃摊还热气腾腾,为酒吧招揽生意的小哥不放过任何一个行人,远处卖水果的大叔缩成一团。一副人间街景图,你看这个城市的夜晚,多的是不能睡觉的人。冬天的夜晚可真冷,可每个人都在很努力地活着。 你说我们是不是不应该再抱怨了呢,毕竟我们的痛苦和为了生计奔波比起来,简直是微不足道了。
大概是酒劲太大,第二天我们昏睡了一天。晚上我送朋友去机场,和朋友分开后,似乎是相聚的快乐还意犹未尽,我整个人都郁郁寡欢,一出轻轨站再碰上呼啸的寒风,整个人就像一团低气压的云,随时会下雨。走到学校门口,看到一家羊肉粉馆灯火通明,我进去随便点了碗粉。软软的粉条伴随着微微有点烫嘴的热汤下肚,胃一点一点变得满当,像是空旷的大地铺了一层又一层的雪,它们一点又一点地填满这个空间。你知道吗,喝完汤的那一刻,我觉得无比满足,胃里好像有一个火炉,它持续不断地为我的身体提供一簇又一簇的暖意。我不再难过了。我以前都没发现,原来人这么轻松就能被食物治愈啊。
我好像得到了一个了不起的经验。冬天更要好好吃饭。每天要吃一些热气腾腾的食物,因为热气会从胃里蔓延至全身,我们就没那么冷了,人变得温暖一些,就不那么容易难过了。上帝在这点上还是比较公平的,在冬天最冷的时候,一点点温暖就会被放大,一口热汤就是满足。
S,不知道这个冬天你过得怎么样呢。有没有备好活动的衣服,是不是每天都穿得暖暖的走在外面。冬天人不容易快乐,可我希望你容易一点。
冬天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