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依着土石质地河岸的蜿蜒大河穿过村子中央,村子一分为二,上学必须得跨越它。印象里,是水泥板铺成的简易桥梁,到了暴雨季节,无法抵抗洪流的猛烈,便被冲毁,好像也有人差点丢了性命。有一个深潭,很深很深,泛着幽绿,仿佛是巨大的陷落,里面住着怪物,会抓住人往水底拖拽,从不敢靠的太近。有潺潺小溪汇入其中。由于发展需要,建筑用沙量增大,人们用挖掘机挖出了许多空洞,像是一块光洁的肌肤上无端生出的疤痕,皮肤因为失去再生能力,没有办法愈合,就只能任其继续溃烂。它已经不在是记忆中那般模样。
去了两次南京,都看过秦淮河,一次是白天随河流走向漫步,一次是乘船夜游。
站在古河边,茂盛的白花兀自热烈,升腾起的水汽,画中的小船,在天将暗未暗时分,不禁让人想起杜牧那首脍炙人口的《泊秦淮》:烟笼寒水月笼纱,夜泊秦淮近酒家。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美景也抵消不了心中的哀叹。
晚上坐画舫近距离接触它,选定靠窗的位置,大船缓慢行进,倒影在河中的建筑被它推开,变成晃动的碎片,然后又重新聚拢。从两重玻璃里映出那散着的黄黄的光,反晕出一片朦胧的烟霭,眼睛被吸引住,盯着看实际看不清的水面,幻想着有怪物突然腾起。月亮未露面,周围全是影影幢幢的虚幻,大家都没有说话,只听得见船拨水的声音。我把手伸进河里,湿润清凉,闭着眼睛感受它古朴的悠韵。入住的酒店是临水位置,这样就可以在桨声灯影里做一个秦淮旧梦。
其实,它也渐渐地不再俏丽幽谧,城市的扩张,污染避无可避。据说,它的水量已减少,水质也浑浊了许多。曾经的龙藏浦,脉搏已式微。
途经杭州的京杭大运河,始于秦始皇政治方针“治陵水道,到钱塘越地,通浙江”。往昔繁盛的水路贸易,带来了沉着大气的底蕴,即使历经千年,依旧静默奔流入海。远处的运输货船发出闷闷的汽笛声,仿佛是从古代穿越过来的诉说。明媚的阳光反照着,泛起粼粼波光,过去的荣耀似从未褪去。
江南古镇水系发达,河流纵横穿梭,人们在水边栖住,拾级而下,篮子里的水果蔬菜或者衣物,都可以浸入其中洗涤,随意方便,还有水草在水底招摇的踪迹。闲散的透着市井之气的小桥流水人家,得益于河水的滋养。水草丰茂,人声鼎沸,似一副漫卷铺成开的水墨画,未得留白。
那些小河,不像大海那么波澜壮阔,也不像大江那么奔腾喧嚣,却以自己的方式润养着依靠它生活的人们,身形日益消瘦干涸,不会有太多人去细心关注它的变化,它的声响、气味和形状,失散殆尽。
有句为:激流戏浅水 ,岩前两纷飞 ,川尚同归处, 人定复举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