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2月份以前,我在外求学,每周给家里打一个电话,没说几句,爸妈就开始催着挂了吧。我如果不打给他们,他们肯定不会打给我,我试过很多次,我想他们可能怕打扰我吧。有次撒娇问妈妈:你们想我吗?我妈说:你不在我就把你忘了。2017年2月份以后,我仍在外求学,妈妈每周给我打电话,周末不打,便周中打,我不打给他们,他们一定会打给我,我也试了。周五和妈妈在电话里说着,觉得很愧疚,很心酸,妈妈,对不起。
突然的改变,是因为离家前,我突然的情绪爆发,生气了。
离家对我来说,需要漫长是时间,提前两天就会开始难过,尤其是到临走前一天晚上,吃晚饭我都会借口收拾东西躲在屋里不出去,尤其今年,论文的事情一直搞不定,提前返校,想到回学校以后没人没吃没喝又格外难过,这些爸妈都不知道,也没有察觉。妈妈坚持晚上给我包饺子,我说不用。我不是客气,我是真的不想吃饺子,我想让她给我好好炒几个菜,就像来客人时那样炒,因为今年春节我才突然意识到妈妈给客人炒得菜真的很好吃。然后吃炸馒头片,就是馒头过上鸡蛋在油里煎一下,想吃很久了,在学校没得吃,回来也没机会,走之前让我吃上一次吧。但是我还没来得及跟她说原因,她就开始包饺子了,好吧,那就饺子吧,妈妈的饺子也是我的最爱。
突然,爸爸从外面回来说,小舅一家晚上来家里吃饭。这时已经下午5半多了,妈妈很生气说,要来怎么不早说,我都开始包饺子了,这到底吃啥!我更生气,觉得要哭了,我就想晚上安安稳稳吃顿饭,和爸妈好好聊一聊,腊月28回家,正月初八返校,回来就过年,之后每天人来送往,爸爸一直拉着我说弟弟的事情,别人家的事情,我还没有跟他说过我的事情,为什么不拒绝,让他们改天再来呢?爸爸开始准备炒菜,我又开始打下手,带着浓烈的情绪打下手。爸爸凉拌了个藕片,让我尝味道,天哪,太好吃了,爸爸从来没给我这样做过。心里虽然有点酸,但是想到一会饭桌上可以吃到,也就没啥了。
终于摆上桌了,他们已经基本坐好准备开吃了,我还在帮妈妈收拾,奶奶来了,做的拔丝山药,奶奶一看这么多人,就悄悄直接端到我跟前了,我知道她怕人太多,她做的少给我分没了。我一想,还是拿出去给他们尝一下吧,尝尝奶奶的手艺,要分享嘛!其实我的意思真的只是给他们尝一下,真的只有一点点而已,然而,真的没能端回来,一人一块还有剩,直接被留在餐桌上了。
我看厨房已经差不多了,只剩下饺子了,那我也出去吃饭了,一到餐桌有点傻眼,小舅一家,爸爸,弟弟已经为这餐桌坐满了,我不知道该坐那,拿着筷子看了几眼,我就去妈妈屋趴着了,这会不迟也没关系,还有饺子呢?
饺子出锅了,妈妈一盘一盘往餐桌上端,直到全部端完,没有人想起我。我坐在妈妈床上傻眼了,这不是给我包的饺子么?外面他们还在吃和聊,仍然没有想起我。直到最后,我听见妈妈跟他们说,再吃一点吧,再吃一点吧!他们说不吃了,妈妈才过来问我,还有饺子,吃不吃。在这期间我已经原地爆炸好几次了,现在大家都不吃了才拿来给我吃,我直接变成蘑菇云,好吗?心里已经悲伤逆流成河,也还是平静的说,不吃了。
他们在外面聊,我越想越难过,越想越生气,我明天就走了,一走又是半年,临走前都不让我吃顿安生饭,奶奶还特地做了拔丝山药给我送来呢!于是,我开始大肆收拾东西,其实带回来的东西不多,要带回去的也不多,但是,我就是要收拾,大肆的收拾。我半折脸来来回回拿东西,一言不发,也不看他们,可能收拾的太放肆,他们发现了我,小舅妈是人精,肯定发现我在生气,他们很快就走了,他们走了我仍然生气的大肆收拾,一言不发,爸爸说,你怎么没吃饭。我心想我也想吃啊,在哪里吃,吃什么?妈妈说,非要让我给她煎馒头,我没煎,我现在给你煎去。我已经在洗脚了,别做了,不吃了。妈妈说,怎么了?我说没事呀!
爸爸问我拿多少钱,我说不拿。爸爸有点发愣,因为他知道我上学期又实习又找工作,妈妈生病还在医院呆了一个月,根本没做兼职。他还是去拿钱了,给我,我拿了两百,其他的又给他了,爸爸说够吗?我很坚定地说:够,我回来取了500还没花呢,春运人这么多,你给我这么多现金,不好看家。爸爸说那你回去还有钱吗,我说有。确实有,上学期的虽然没做兼职,代课也只带了一个月,但是给的钱还是不少的,硕士奖学金我就攒起来了,这学期用刚好。妈妈去给我拿了香肠,苹果什么的,以前我从来没从家里带过这些东西,今年特别想带,老早就跟她说要带什么什么,下午还又说了一次。她收拾好放在桌子上给我,我说不带了。妈妈说下午不还说要带么。
这会,爸爸才意识到我在生气,他茫然地看了看妈妈,妈妈也一脸茫然,说因为你小舅妈把你奶奶做的拔丝山药给你留在餐桌了,所以生气。不说还好,一说我更气,这些都不是关键,关键是你俩好吗?我啥也没说,去道洗脚水了。倒完就回房间睡了。心想,唉,也是失败,饭没吃,生一肚子气,人家还不知你生气,终于知道了,还不知道你为啥生气。
第二天一早起来,是昨天的剩饭,饺子我是赌气一个也不吃,看到藕片还有,就吃起来,没吃几口,妈妈看见了说,你一直在咳嗽,这里面都是生盐你不能吃。给我端走了。我一看也没啥可吃了,就说吃饱了。爸爸疑惑地看着我问:真不要钱?我坚定地说:不要。
于是饿着肚子上路了。心情糟加肚子饿,悲伤再次逆流成河。
早上7点半出门,公交、大巴、高铁、公交无缝对接,晚上6点多才到寝室。回来一看,整栋楼也没亮几盏灯,超市餐厅也都关着,没吃没喝,后悔啥也没从家里带。到寝室放好东西,给妈妈打电话报平安,憋着泪。挂完电话,大哭。
没过几天,妈妈带电话问我感冒好了没?聊了几句,没提那天晚上的事情,因为我还在生气。如果我不说,他们永远也不知道我为啥生气。回来第三周还是第四周打电话,那会我气也消了,就跟弟弟玩笑说那天晚上,弟弟说你什么时候生气了?我简直要晕过去了。
然后接下来几周,我就不打电话,看你们给不给我打。妈妈开始主动给我打电话了。可是,我突然觉得很心酸。妈妈,我最最亲爱的人,不用这么迁就我,甚至有点讨好我。
刚刚听了斯琴高娃老师的朗读者,在自习室里泪流满面。以前总觉得生死离我很远,很远。去年妈妈突发心脏问题,我和她在医院住了快一个月,那时不敢想这个问题。现在再想,生死这是自然规律,没法抗争,妈妈,最最爱你的人,也是你可以毫无顾忌面对的人,就像爸爸说的,娘俩有啥不能说的。有时候,不是她不在意你,而是她也把你当成最亲近的人,可以自然面对,不用特意去做些什么来应对你。珍惜这份自然,珍惜她的爱,也好好爱她。
妈妈,对不起。我不该闹脾气。我马上就工作了,带你去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