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秋闱中举,来年便是会试了。
眼看着肚子一天天隆起,一天天的我有些焦虑了起来。
究其原因就是春闱的日子就在我的产期前面,只有他不参加殿试才能赶得上陪我生产,但这也是我万万不愿的,两相纠结,日子越近便越烦躁。
婆婆一再来宽慰我,稳婆郎中都是提前请好的,到时我娘,逸林的姐姐和嫂子都会来帮手,即便逸林不在,她都会照顾得妥妥的。
相公也是再三安抚我,说定能见着孩子出世。又怕我烦闷,隔三差五的就带我外出解闷。我反倒担心他陪我太多,误了他的考试。每每提及此事,他都说:“你相公读了十几年的书,该在的都在了,不差这几日。”
转眼快过年了,天寒地冻的,他们都不许我们再出去了,怕着了风寒。
我日渐显怀,行动也越来越不灵便,便与相公日日在房中读书绣花,谈天说地的。
我书读得多了,有时竟也能跟相公争个道理,他说我读书有灵性,要是个男的,只怕不得了。我说我那只是点小聪明,哪及得上他的大智慧。我俩相互吹捧,各自欢喜。
过年了,檐头的白雪衬着大红的灯笼,院子里的腊梅粉艳幽香,大门口的爆竹烟气缭绕的,火红的对联是相公手书的吉祥语。
哥嫂也过来过年了,还带了小侄子,才三岁。有这么个软萌的小糯米团子在,一大家子都拿他逗趣儿,小团子被逗烦了,总是钻到我边上躲起来,我这心里竟突然爱起小孩子来。
年节一过,眨眼便要为相公准备赶考了,此去京城数千里之遥,路上需大半月。正月十五一过,相公便要出发,他要先独自赶到邻县,才有一个同窗结伴上路。
行囊理了又理,公公给足了银两花销,又雇了个人先送相公到邻县,方才放下一点心。
临行前夜,我和相公你叮嘱我,我叮嘱你,千言万语,一夜难尽。
但天总归要亮,再不舍,我们也泪眼婆娑地道了别。
婆婆笑我们现在是少年夫妻,以后老了互相嫌弃都来不及。
我心下不认同,红了脸不说话。
我跟相公,定能恩爱白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