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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 雨季刚刚走远
五十出头的隆林少年
突然发起了少见的酒疯
抢过爷爷的楠木拐杖
拎上塞了几个酒葫芦的背囊
不顾众人一再拉扯阻拦
从南盘江的下游
跌跌撞撞 往上游跋涉穿行
一路哭嚷着 要找回多年前
被山洪冲走的青春的尸体
半途,意外踩到了
十七八岁时用自己右手击落的飞机
山风挽着九月的热浪
舔舐着他黝黑热辣的脸庞
累了 就无动于衷地
坐在一块同样无动于衷的岩石上
呼吸或者沉思
打盹或者凝望
之后 他干脆
把五十年来的往事与记忆
以及那些野兽飞鸟的影子
都投给了坻岸上被风压伤的芦苇
河底五彩斑斓的时光
裹着茂密的水草
一如既往,寂静东流
无声无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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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年来
他从一握纤腰的少年
走到依然纤腰一握的中年
听对岸那个丰乳肥臀的寡妇说
他一直 与一块相依为命的石头对峙
而对抗那块岩石的武器
竟然是一叠叠种满了诗行
被火烧过的稿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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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寿啊 记住喽 千年之后
你可以死亡 但不能疯狂
南盘江的沉积岩群
还会含泪 笑着应和
河床的心跳和大地的哭声
我们命硬如山的少年
依旧会双手高举牛皮缝制的酒囊
与古老大地的精灵
半醉半醒 对酒当歌
一同守望 蝉翼背面
那道千年不落的霞光
2017.10.3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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