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脚下,长安城。
城中最热闹的地方开着一个酒馆,因酒香而名扬四方,每日酒馆刚开张,形形色色的客人络绎不绝的涌进门去。
酒馆的老板娘,是一个叫做婉清的姑娘。
年芳二十有三,长相甚是清秀,总喜欢穿着一身黛色轻衫,站在店门口。疏通着拥挤的酒客。
她的酒馆生意做得极好,每到桃花盛开的季节,婉清总是会亲自前往城郊的十里桃林,采摘桃花酿制桃花醉。
这桃花醉,是这十里八乡一顶一的酒,单单是闻着味道,酒足以让人垂涎三尺了,要是能喝上那么一小口啊,那香气更是能在嘴里边回味好些个日子。
但是大家也都只是听闻而已,长安街上,还真没人听说,有谁那么荣幸可以喝到婉清老板娘亲自酿制的桃花醉。
每每到了三月份,婉清的酒楼客人总是最多的时候,因为每到这个时间,酒楼里总是弥漫着一股桃花酒的芬芳,气味在酒客的鼻息间游荡。但婉清却从不曾将它拿出来过。
有客人会问婉清,为何有这美酒却不能拿出来与人分享,婉清总是笑眯眯的说道:“那是他在等有缘人来开启这坛酒呀!”
客人见实在撬不动婉清这块石头,便也只能作罢。
那阵子,京城来了一位侠客。
要说京城每日来来往往那么多人,只是个侠客,为何如此轰动,只因此侠客在武林榜上的实力仅次于武林盟主。
婉清不认识什么侠客,也从来没有见过。只是听店里的客人整天絮絮叨叨的歌颂这侠客的事迹。
什么空手斩杀十匹饿狼。
什么一人勇闯猛虎关,出关的时候还手持了两张毛色极佳的老虎皮。
这不,昨天还上山清理了山贼的老巢,又或者是前几日打倒了一个抢劫小姑娘的小毛贼。
每次客人们讨论侠客的故事,晚秋连银子都不清点了,竖着耳朵好奇的听着。
“老板娘,想听就搬个板凳坐过来嘛,你做那么远,听得哪能过瘾。”
见酒客拆穿了自己,也只能脸红的搬个凳子坐在他们的旁边,听他们绘声绘色的说着。
婉清也会像客人打听那侠客的样貌,可是五大三粗膀大腰圆脸上带一道刀疤!可是手持利刃,黑袍加身,来无影去无踪。
一桌酒客们凑紧眉头翻了个白眼。摇了摇头。“老板娘还是少去听茶楼里那些个说书先生的话本子了,至于这位侠客生的那般模样,我等也不曾知晓,好像还不曾有人亲眼见过他。”
这时,婉清的脑海中闪过了一个模糊的身影,蒙着面纱的而一个人,穿着黑色的斗篷,面纱的右上角,还绣着一枝娟秀的桃花枝。
侠客的故事总是由人们的茶饭后的谈资,开始逐渐淡忘,京城有很多故事,很快,人们马上又被一个新的事件所吸引了去目光。
日子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过着,每到桃花盛开的季节,婉清还是会准时出现在郊外的十里桃林。
但是今年与往日不同的时候,婉清的酒馆门口贴出了一张告示,谁若能打开这酿酒的缸。谁便可以免费把这一缸的桃花醉都搬走。
此告示一出,众人全都欣喜前往,谁都有信心成为这个能打开酒坛的人。想着,不过是个在普通不过的酒坛子,有何难的?
但尽管每日都有无数人上门拜访,试图打开那酒坛,软的不行来硬的,硬的不行硬撬的,但是都没有人能够成功的带走这坛酒。
有些人打不开也气不过,质疑这是不是婉清的鬼把戏,专门用来戏弄人的。也许这酒缸原本就是无法打开的。
婉清笑着看着那人,不气不恼,迈着莲花步子缓缓向前,走到缸前,轻轻的那么一提。“蹦~”盖子便被她轻而易举的拿了起来,酒的醇香瞬间扑面而来。
“公子不妨下次再试。”婉清总是笑着和那些挑战失败的人说。
……
在这之后的日子里,婉清依旧每日穿着长裙,站在酒馆门口,桃花盛开的季节她还是会酿上一缸桃花酒,但依然没人有幸能尝到那桃花醉的美味。
那一晚,月黑风高,婉清送走了最后一批酒客准备打烊。
门外突然来了一位客人。
“不好意思公子,小店准备打烊了,烦请明日再来,定奉上美酒,好好招待公子。”
那人轻笑一声,没有理会婉清的说辞,独自走到桌旁坐下。
“听说姑娘酿得一手桃花酿,芳香宜人,入口即化,有缘人打开即可获得一整缸。不只可有此事?”
婉清抬头看向此人,黑纱遮面,面纱的右上角,一枝桃花枝越上枝头。
婉清抿嘴一笑,端来了那缸至今都无人打开的桃花醉,放在他的面前。
那人动作平常,却轻而易举的便拔下来了那个盖子。
桃花酒的香味,飘荡在整个酒馆里。
那人端起来畅饮了一番,放下酒坛,直喊道:“好酒,好酒!”
婉清坐在对面,毫无惊讶的神色,“早些年听闻京城来了一个侠客,说他勇闯猛虎关,行侠仗义,劫富济贫,在江湖上颇有一番地位!”
喝酒的那位笑了,好听的笑声,从面纱后传出来。拿起面前的酒缸,抬头一饮而尽。
婉清伸手扯掉侠客的面纱,对方面带笑意。
“现在那位侠客累了,不想闯荡江湖了,只想到对面姑娘的心里闯一闯。”
……
那一年,还是孩童般的婉清站在父亲酒馆的桃花树下,抱着小侠客泣不成声。
小侠客拥住小婉清,轻轻的拍了拍她的的背:“婉清乖乖,莫要哭了,等我去江湖上闯荡出个名头来,我定会回来娶你为娶。”
小婉秋抬起头,忽闪忽闪的大眼睛里满是泪水,她挣脱开他的怀抱,起身跑回屋子里,一小会儿,又跑了回来,手里面拿着一面黑的轻纱,旁边歪歪扭扭的绣了一枝桃花枝。
“那,等婉清跟爹爹学会了酿造桃花醉以后,你就要回来,我把酒给你留着,只给你一人喝,你就得娶我。”
树下两人相视而笑。
“只要是你,不管多久,我都等!只要那个人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