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建民)
哪一年忘了,反正是新手。给学生讲课文《榆钱》,在贫困的年代榆钱是怎样的成了救命口粮使作者活命,口齿翻飞。书上没有榆钱的插图,也并没有去探知榆钱的真面目。
带妻子回山村老家,门前崖坎上的树正开着一团一团浅绿而发白的繁密的花。妻子惊喜地大叫:啊,榆钱!我问她说什么,妻子怪异,榆钱啊,你不认识?——那是我小时候捋下来经常放进嘴里的“美食”,怎么能不认识?但我真不知道它的学名叫“榆钱”,我们当地叫它“茹树格儿”(家乡音),简直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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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不知道的东西太多,但身边常识性的东西叫不上名字,实在被人取笑,让自己拙劣尽现。
学生一般不敢细问老师,以至于我们可以绕开许多疑难和疏忽。或者说,拿你现有现学的半桶水,年复一年地点蘸着一茬茬学生的未开垦心田,似乎还觉得“游刃有余”。
但有的老师求真博学,自然是学生的福分。他们成了有名气受欢迎的老师。为什么自己积年累月乌发熬白却在人群里中依然灰暗无光,像一抔黄土,洒入大地瞬间消失地无影无踪了呢?
有人说在人群中一眼可以看出谁是老师,大概是讥讽。我自己到现在也没有总结出老师的“面相”特征,但是我想,好老师是被岁月的浪淘逐渐筛选出来带有喜人光泽的,前后左右的人都能看出来。其实不是看出来的,是人家自己站立出来的,鹤立鸡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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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把自己仅仅看做一个劳作者,为挣一份养家糊口的薪俸,非但自己的学生记不住、认不得,恐怕连自己也不知道最后是谁了。
2014年冬天,我来到平凉四中参加甘肃省“金色教苑”乡村教师培训。吃惊的是,当我们还在讲台上霸占学生时间和机会一手遮天的时候,人家的老师在“放手”让学生合作探究,已经在变“讲”为“教”了。那儿的教师,在学生日益高涨的学习热情中展开高效课堂的探索和实践。
我真的处在“乡下”,被高山遮挡视线,没看到外面“红肥绿瘦”,草长莺飞啊!
确切的说,还在固守、在坐守,没有主动把触角伸出去,坐井不观天。
“国培”做媒,加入到陇原名师汪涛语文工作室。当时并不知道走进来能得到什么,但之后才发现其重大的意义在于看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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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工作室,得到了许多聆听报告的机会,见到了许多知名的教授、名师。被他们身上的执念感染,被一句句前沿的言论折服。“教学设计”理念,像一只美丽的飞鸟落在枝头,鸣声清脆。重视了以后,感觉它既是一根攀岩教学高度的绳索,又如一架动力十足的引擎,在教师专业成长中的价值不可估量。“文本解读”的意识与能力,更是一个老师使课堂生动鲜活的密码和法宝。在此之前,它仅仅相当于开满童年却并不知道其名的一串串“榆钱”。
参加区级优课赛,我抽到了《藤野先生》,怎么上出新意呢?我之前听过清华附中韩军老师讲的《背影》,他超常的解读让人一时半会追赶不上,但他一连几十天对文本的研究,着实让人敬佩并汗颜。他对《老王》的解读以一个“运”字,穿越时空、透过人物内心,把杨绛的情感世界和文笔功夫化解得透明而细密。怎一个“妙”字了得。“一字立骨”法,亮煞人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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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模仿大师开发自己。
在抽到课题的路上,或许是外界压力所致,脑子极速回旋,一个“爱”字(爱国、爱业、爱人)涌上心头。于是以“厌”、“忆”、“愤”、“弃”、“奋”五字为骨的框架设计出炉,用此串联了作者的经历与情感,然后用鲜红的字体,在ppt上展现。天水市七中的那班学生很快融进了课堂和文本,积极和我恰切的对话,似乎极速地走进了人物的精神世界。那节课,获得了意料之外的课堂快感和高分。
曾经,并不深知李白在《行路难》的开头写“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羞直万钱”和“难”有什么关联。后来学着去解读。那次当我用“42”和“2”两个数字作为趣味导入的时候,学生一下子被两个数字带入到一个神秘的世界。他们很快明白了,一心想走进朝廷表演才华的李白,期盼到42岁,才得以成为翰林供奉,已经晚了许多步。似乎能执掌大权了,但朝廷给了他仅仅两年的“游览”时光,又被“赐金放还”。面对前路的迷茫,诗人的路是何等的“难”啊!朋友高档的别宴“四顾茫然”而难以下咽!——我用两个数字立起了课堂,小有收获。
干国祥老师说,“两岸青山相对出”那是李白的美梦:隐喻朝堂上的文武大臣在自己两旁威严而立!可回望自己,却不得不是“孤帆一片日边来”,理想与现实,就这样催发并折磨着李白一生!多么形象深度地解读!——大师啊大师,还是追撵不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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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研读、精解读的妙处,让文本洋溢出美感或愁容,让大师的执教魅力四射!
暑假去了河北徐水参加“语文湿地”研讨,欣赏那些大咖的课堂能力与风采,犹如咀嚼一顿顿大餐,刺激并满足着听课者的味蕾。也如一扇窗户,让你看到通向天空的光芒。台下的听众,不乏热爱者,对语文纯粹的热爱者。许多人自费前往听课取金。活动结束,临时相约游赏白洋淀。同行的一位江苏女教师,内敛矜持,开始时连拍照都躲闪,我以为她就是那种寡言而单调的人。为了彼此传照片加了微信。天啦!在“湿地语文”里发现有她的专栏,她读了太多的书,她的文章里的引用,就像川菜湘菜里的辣椒角角,满盘红艳。我瞬间被震撼,敬佩起了她。敬佩她的丰富与含蓄,敬佩她的博学与热爱。这样的纯热爱者,点燃了自己的激情,也感召着我们这样迟缓惰性的人“心向往之”。你想想,当她立在讲台上的时候,是不是立起的是一种儒雅高端的美丽形象?这样的老师,风格玉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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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模仿学习吧。参加市级课堂教学大赛,抽到了一篇部编新课文《昆明的雨》,琢磨到晚上十一点还没有头绪。突然间想到了专家说过的阅读课要突出学生的阅读,不宜由教师代教代读。于是在“阅读指导”的文字里找到两句话,确定了课堂阅读目标,决定尝试并冒险。围绕目标,我引导,学生研读。再引导,再研读。雨中的生活,生活中的感情,顺畅地被学生体会到了、捕捉到了。我觉得那节课真正站在了文本里,站在学生“中间”,满足了学生的求知。课后,本校听课的一位资深教师夸赞了我,祝贺拿了一等奖。主动要了课件和教学设计,加了微信,叮咛以后勤交流。心里美滋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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