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老友别来无恙啊!”其对弈者乃是多年相识的棋友也。亭中俄而传来爽朗的笑声。微风拂面,淡淡烛光,蟋蟀蛙声随处闻。“啪”一棋子落于棋盘之上,“炮二平五!”。棋友头戴简洁之红色头冠,身穿清静之白色布袍,脚踏隔壁东村70岁婆婆之粉红花布鞋。他乃是多年相识之老友,随我在清静之凉亭中下棋。凉亭中摆设简单,有一古钟、一壶普洱茶、一盘点心、和一个尿壶。
“当头炮!”“屏风马!”“九宫车!”“连环马!”“二字车”“马后炮”……不知时辰,吾俩招数已尽,此时已深夜过半,我们也进入了残局。我正沉思苦想: “马四进五,食炮”可否成也?还是“车八平五,将军抽马”更为合适?对手似乎找到了我的一个漏洞,突然捧腹大笑,曰:“政桓兄,胜负已定也!汝还未达吾只棋术也!”他往椅背上重重一靠,舒服地吸了口气,曰:“此夜空气甚好?”我没有回答他,也往座椅上一靠,皱了皱眉头。凉亭四周柱子上的镜子里反射出了我布满汗珠的脸。
我终于伸出了手,他点了点头。凉亭四周安宁而紧张,蛙声蟋蟀均已眠也,空气微风均已凝也,树木花草均已静也,万物都在等待。我停顿了,将信将疑地把手放在“马”上,鼓起勇气,将其拾起,只闻清脆的响声“啪”,对弈者之“炮”“与世长辞”了。
棋友将白色布袍之袖子一摆,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茶,手指落在了棋盘右侧的“炮”之上。我心中一惊,没有留意那个已经被我遗忘的“炮”,似乎在我身上泼了一盆凉水。他慢慢将“炮”抬起,我屏息凝视,脊椎坐直,双手紧握,大腿紧绷,嘴巴半张着。他裂开嘴微微一笑,耸了耸肩,曰:“炮八平五,重炮,将军死棋!”接着,他重重地将火红的“炮”放在棋盘之正中间。两个炮合在了一起,然后向一团火一样深深地陷进了棋盘,周围的景物开始往棋盘里陷,我也陷了下去,越来越深,越来越深……
我卧于一粗糙而坚硬之地板中,“砰!砰!”炮火随呐喊声震耳欲聋。眼前有丢盔弃甲之士兵也,有誓死搏杀之将军也,还有骑马甚急,跌落者也。我还没有看完这一切,就有一架战车朝我飞奔而来。我慌忙站起身,战车上的士兵大喊:“小贼休走!”接着,战车压过了我,鲜血飞溅而出,浓郁的血腥味直刺我的鼻子。血液溅到我的脸上,身上,腿上。我昏了过去,呐喊声似乎越来越远,挡住我眼睛的血液越来少,那红色转化成了两个“炮”字。“炮”字最后闪了一下,然后不动了。
我突然清醒过来,棋友正惶恐不安地望着我,曰:“桓兄!汝好似晕眩,又似昏迷,感觉甚好?”我开怀大笑:“吾一向反应夸张,勿多见怪!汝棋术高超,佩服!”棋友的白色布袍显得和善、舒服。其曰:“多谢桓兄,现已过三更,再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