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晓和慕云是在大学新生联谊会上认识的。那时的晓晓,刚刚踏进大学校门,慕云是她的师兄,她到现在还记得那天慕云的笑:阳光、温暖。
理工类的女生一向偏少,每次新生入校前,师兄们都会找机会看新生资料,看看这一届招生有几个小师妹,然后几个好兄弟互相调侃一番。那天慕云在新生资料中看到了晓晓的照片。证件照中规中矩,算不上惊艳,却不知道是哪里,让慕云的心泛起了一丝涟漪。
新生联谊会上,慕云见到了晓晓,当时的她坐在一个角落,正和她的新同学们轻声说笑。晓晓是一个文静的女孩,纯净的眼眸仿佛一泓清泉,让慕云沉醉。“完全是想象中的样子”慕云微笑,走向晓晓。
慕云是晓晓同专业的师兄,对学校对专业都更了解,也总能及时帮助晓晓。接触多了,慕云发现,晓晓文静的外表下,却是个有主见、爱说笑有幽默感的人,还有一丝若隐若现的文艺气息。和晓晓在一起,慕云总是有些心跳加速;而晓晓对慕云,也渐渐有了一丝说不清的好感。
那个年代还没有现在这般开放,慕云和晓晓在这之前都没接触过男女之情。初次接触,懵懵懂懂,不知所措。同学们都开他们的玩笑,这使晓晓又羞又窘,本能地想要逃离躲避。慕云发现晓晓似乎有意无意躲着自己,这让他有些丧气,他在想晓晓是不是讨厌他。在慕云心里,晓晓就像天边那朵洁白的云,不忍亵渎。“如果她实在不喜欢,就算了吧,我只希望她能按自己意愿快乐生活”慕云对着自己的好友林阳叹气。“可是我觉得你俩分明是彼此喜欢的啊”林阳看着好友颓废的样子,“这样,我去和她说”林阳站起身。“你不要逼她……不要给她压力……”慕云拉住林阳,“……我……我只想她快乐……”“嗯,我会注意分寸的”林阳顿了一顿,“大不了如果她拒绝了,我就说是我乱开玩笑的,你根本不知道。”
林阳的话让晓晓有一丝欣喜,“原来慕云真的是喜欢我的……”但又一转念“不会是林阳开玩笑的吧?……虽然看起来似乎不像……可是……万一呢……那样就是自作多情,岂不糗大了……”这样想着,只含糊说了句“年龄还小,没考虑过”便仓皇而逃。
那次之后没过几天,晓晓突然发高烧,慕云匆忙送晓晓去医院,楼上楼下来回跑了几趟。检查结果只是重感冒,输了液,休息了几天。这几天,慕云每天来看她,每顿饭都给她买好,托女同学带给她,对她的照顾一如从前。晓晓有时就想“也许之前真的只是林阳开玩笑,不然慕云怎么不见一丝尴尬?……毕竟有那么多同学开玩笑的,林阳开玩笑也是正常……慕云……或许就只是当自己是小妹妹而已…..”
几天后,晓晓身体康复,慕云说请她看电影庆祝一下。电影是个爱情文艺片,看完回去的路上,慕云好似自言自语“有的人是不是就像影片中似的,怎样都不明白呢?”,声音很小,不仔细听都听不见。晓晓觉得自己是不是出现了错觉,疑惑地看着他。慕云见晓晓懵懵的样子,不由地笑了,“没事,我替影片中的人惋惜而已,走吧。”
大学的时光过得很快,转眼晓晓已经到了大四,慕云也已经毕业工作。慕云的工作在A市,是一个遥远的繁华都市。临走前,慕云问晓晓:“你愿意让我去那里吗?”晓晓暗暗思忖“不能影响慕云前程”,便说:“那里很好呀,是很多人向往的地方,发展机会也多……祝贺你找到这么好的工作。”慕云沉默了一会儿,笑了笑,没再说话。慕云走后,每周都会打学校的电话找晓晓(那时手机还算奢侈品,晓晓还没有手机),聊聊A市的生活,也聊聊晓晓的实习生活以及毕业论文需要注意的地方之类的。这天,慕云又打来电话,说过几天他的父母会来学校所在的B市,给他带了点东西,等过段时间林阳来A市给他捎过来。他和父母说了,让父母把东西放在晓晓这里,林阳会抽时间回校找晓晓拿。这是晓晓第一次见到慕云的父母,两位老人很热情,眉眼含笑地拉着晓晓话家常。慕云母亲说:“听说你也马上毕业了,让云儿帮你在A市找个工作,你们本是同学,两家离得也不太远,不管是在那边还是来回路上都能有个照应……听说你家是C小城的?我家就是D小城的,很近的,就挨着……”慕云父亲也附和:“对,让慕云帮你在A市找份工作,你也不用那么辛苦,我回头打电话告诉他……”晓晓想着,“慕云到A市也才不到一年,怕是自顾不暇,别给他增加压力了,况且自己的工作也已经有了眉目,也在A市,只差最后确定了”,于是微笑着说:“我自己可以的,就不麻烦慕云了,他自己在外面也挺不容易的…….”慕云父母愣了一下,互相看了一眼,笑着说了句“A市确实离家远了点”,就没再提。晓晓也以为他们只是客气,并没往心里去。
冬去春来,晓晓忙着毕业论文毕业答辩,也收到了A市某企业的录取通知,准备办完毕业手续就启程去往A市。慕云已经有两周没有给她打电话了,一直忙着,晓晓也没有在意。这一年的七月天气特别热,晓晓办完毕业手续第一次主动给慕云打电话,告诉他自己已经毕业了,工作签了A市某企业,明天就要踏上去往A市的列车了,她原本以为慕云会很高兴的,不管怎样,也可以算是普通的朋友吧,可是对面只有沉默。好一会儿,对面才说“好,我去接你,几点的车?”晓晓愣了愣,“你如果忙可以不接我的,公司那边会派人…….”“没事,我不忙”慕云说,“…….我以为…….A市太远你不会来…….”挂了电话,晓晓莫名觉得心里有点儿酸酸涩涩的。
出发那天,许多同学朋友来送行。有个要好的朋友告诉晓晓,她听说了一件事:慕云经人介绍处了个女朋友,据说处了有一个月了…….那天,火车哐当、哐当的声音让晓晓觉得仿佛身处梦境,总觉得不真实。心中那点酸涩的感觉也越来越大了,像汹涌的洪水,把自己淹没…….
到达A市已经是第二天清晨,晓晓下车看见了接站的同事,也看到了慕云,还有林阳。晓晓扬起笑脸,“慕云,听说你女友很漂亮啊,怎么也不给我介绍认识?”慕云表情有些苦涩“改天…….改天带她来…….”林阳适时过来打岔“小师妹,还认识我吗?是不是把我忘了呀?”大家说笑一回。
过了几天,慕云和林阳喝酒,喝醉了,迷迷糊糊地说:“我一直以为她不喜欢我,甚至可能讨厌我,但是那天,就是接站那天,我突然发现我弄错了……她好像没有讨厌我,可能还有点喜欢我的……我真傻……”说着,又喝了一口。林阳看着慕云,“你女朋友是介绍的,之前不认识,也没感情基础,才处了一个来月,要不……考虑分手?” “不,你不懂晓晓”慕云叹了口气,“她看似文静柔弱,其实和一般的女孩不一样的。我和她之间有了别人,她不会接受的。纵然我和女友分手,她也不会再给我机会了……说不定还会觉得我很渣……唉,我和她,有缘无份吧……”
闺蜜也曾和晓晓讨论过,“如果心仪的人以为没有机会了就和别人相处了,但后来发现其实还有机会又回过头来找你到底能不能接受?”晓晓发现自己无法接受,就是总觉得两个人之间还有另一个人介入过,那种感觉很别扭,而且对另外那个女孩也不公平。晓晓也暗笑自己矫情,但想想这种假定,就每一个毛孔都不舒服。
几个月后,一次聚会上,林阳问晓晓,当时慕云已经在A市给晓晓找到工作了,晓晓为什么不来?晓晓一脸懵“他并没有和我说已经找到工作了呀?他父母只是说让他帮我找,并没有说已经找到了,我以为会增加他的压力……”林阳苦笑,“当时慕云的父母和慕云说你是个好姑娘,他们都很喜欢,但你好像不喜欢慕云……也或者是因为A市太远,你不想来……但慕云又说他来A市前问过你的意见,如果你当时说不希望他来,他会选择不来的…….你……那个......对他……究竟有没有过喜欢?”“有过如何,没有过又如何?”晓晓摇了摇头,好似想把心中的那份酸涩摇掉,“我见过他女朋友了,很可爱的女孩子……慕云他俩会很幸福的。”晓晓微笑着说。
有时候,“错过”也是一种美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