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言语的力量会超乎我们的想象!
你不懂对父母说的一个“再见”会让父母失眠一整晚,你也不懂对快递小哥的一句“谢谢”能给他一个明亮的早晨。
也就是言语,不同于文字符号,因为其本身冗余度的的特质,会有更多的感情富含在内中。
《信息简史》的开卷说了个非常有意思的现象,非洲人用鼓声远距离传达信息,和我们一般的想象不同,比如,如果我们想叫人“回家”,大抵就重复的大喊“回家~~~~”,但是非洲的鼓手不会这样,他们会用鼓声这样表达:
让你的脚沿着它去时的路返回,让你的腿沿着它去时的路返回,让你的腿脚驻立于此,在这属于我们的村庄。
毫无疑问鼓手的说法很啰嗦,但是更多的时候,鼓手的说法更附有诗一样的情感。
北京紫禁城以北大约一英里有一个“小菊儿”胡同,飞速发展的北京给胡同带来了钢铁水泥,青瓦窄巷一步步被压缩,时代在更新,小菊儿胡同的时间却如同停滞在刚解放那会儿。早上有小贩骑着边三轮自行车,一路叫卖蔬菜,晚起的人拿上脸盆到院里洗漱,窄巷里的行人一口“京片儿”打着招呼。
老杨和老胡两人经常在胡同口,两张矮凳,一张棋盘,便沉浸到楚汉争霸之中。
今儿,老杨执红,老杨善用马,相传三国时武侯诸葛孔明善用马,但老杨和孔明一点不搭,原来在造币厂工作,人称榆木头,非常不爱说话,人说啥话都没情绪,儿子结婚没个笑,让街坊以为孩子不是亲生的,但胜在为人实诚,加上孩子争气,上了大学,前几年去南方发展,生意做得有声有色。
对头的老胡执黑,喜欢用炮,相传三国时候郭奉孝善用炮,老胡倒是在奇谋上和郭嘉有点像,老胡是一个机械厂的班长,几次厂里工人闹事,都是他给出主意化解的。八几年的时候,老胡的孩子辞了厂里的工作跑去做大货车,这一去就再没回来,后来老郭出了趟门,拿回说是孩子的骨灰,寻了个公墓,草草办了丧,哪成想,老伴禁不住白发人送黑发人,没几年也就随孩子去了,老胡落了个孤寡老人。
当然日子一个人也得过,这不老胡拿马、炮换了老杨的车,说不清赚了还是亏了。
偶尔老胡也会说说羡慕老杨的话,这时候老杨会摩挲着棋子,带着面上说不出的落寞,缓缓的说
“孩子争气呀,老往家里寄钱,我这家就俩半只脚棺材,能用什么钱,冷清”
“冷清也得过,我家就我一人还不热热闹闹”,话是老胡喜欢小孩,对小孩也和善,左邻右舍的孩子经常去他家串门,“不过人走了,就凉喽,还不懂谁给我送终哟”。说完老胡直说晦气、晦气,下棋、下棋。
“你走我陪着呗,一起下棋去”话到这儿,棋局也就快结束了,老杨做了一手双马连杀,赢了老胡。
日子一天一天没丝毫变化,小菊儿胡同也是,二老也是,不管晴雨,下棋是雷打不动。
这就到了2002年,老杨南下的孩子早早结了生意,带着媳妇、孙子提前回了家,老杨每天给一家子人上街拾捣菜去,一天给滑了一跤,这老人也是硬气了一辈子,却最终没撑过那年春节,晚上在医院走了。
第二天,早先知道的邻里赶忙通知了老胡。
“这人,怎么就先走了呢?”
当天夜里老胡也走了,老胡孤寡一人,亲戚也不知道在哪儿,早前老杨有吩咐过儿子照顾、照顾老胡,在邻里的帮衬下,他便连老胡的丧事也一起做了, 二老就在一个公墓,左右并立。
只是故事里的胡同口少了这两下棋的老人。
当然这故事和言灵关系并不大,老杨也没履行说出的话,或许不怎么衬题,这就让我想到另一本小说里看到的故事。
说是往往有帝王命数的人,如果不小心说了自己的坏话,也是会成真的,小说里还是一介布衣的柴荣被奸人所惑,说下了做皇帝就做半年的话,一语成鉴,天下一统指日可待之时,病死宫中,倒是给赵匡胤捡了个江山,当然,这也不严谨,柴荣严格上说也不能说皇帝,半年的时间也是模模糊糊。
另外在原来读的罗新的《黑毡上的北魏皇帝》一书的附录中看到一个很有意思的解读,说是契丹的开国皇帝耶律阿保机可以预知自己的死:
天赞三年,也就是924年,阿保机召集内宫及群臣,说了一段话,内中有“升降有期,去来在我。。。三年之后,岁在丙戌,时值初秋,必有归处”,大意就是三年之后他会死去,作者在书中推测到,这和北方民族继位典礼的仪式有关,在首领继位之时,要说明自己的统治年限,阿保机在继位时应该是说了一个较小的年份,所以后来他的弟弟因时限已到纷纷反叛,经过两次的时限延长,阿保机终于在天赞三年立下承诺,三年后必去,这次没有延期,天赞五年,阿保机在出征渤海还皇都途中病逝,算是实现了自己的诺言。
作者认为,制度改造之难,文化转型之难,只有在转型中做出牺牲的人才真切地有所体会。
至于是否言语有灵,就看个人各自的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