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带着所有的真理向我走来。
如果我感到口渴就别把海洋带来。
如果我需要光芒就别把天空带来;
然而带来一种暗示、一些露水、一粒微尘,
如同鸟儿仅仅从水里带走几滴水,
如同风仅仅带走一粒盐。
早課抄了董繼平翻譯的挪威詩人豪格的詩歌《别带着所有的真理向我走來》。我非常喜歡這個栽苹果樹的北歐詩人,我也曾幻想过有一小片属於自己的田地,可以是平地,也可是山地,如果是平地,就把它垦成菜园花圃,四周栽上榆柳;如果是山地,就把它辟成果园,遍植李樹、杏樹、梨樹、樱桃樹和苹果樹。溺水三千,我只需一瓢飲,而我的暗夜中只需要一點點光亮甚或是稍現即逝的一點流星。窗外熹光微現,生活真的可以如白开水般平淡。
這幾天晚上睡得早,睡得也都踏實,前一段感覺不適的身體已經恢复得差不多了,實際上我就是贱人瞎矫情。睡得着,睡得踏實,當然是我的追求,也是我的快樂。前幾天上課時,孩子們講到英課上學到課文《百萬英磅》,小説讀过,電影也看过,但那至少也應該是三十多年前的事儿啦。我不知道我怎麽突然起這篇小説,這部電影,也忘記了當時上課時,孩子們是怎樣説起這篇英語課文的。馬克·吐温寫這篇小説究竟要説明什麽?我愚魯,不得而知。但我當然知道,窮人自有窮人的快樂,富人自有富人的煩恼。
雙休日,如果没有什麽特殊的事兒,這一天應該是最輕松、閒適不过的。一切都可随性而爲,可以起得很早,也可以起得很晚,也可以起得很早之後,再睡個回籠覺。一整天可以随着自己的性子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當然也可以什麽都不做。高中時學朱自清先生的散文《荷塘月色》,就喜歡那幾句“这一片天地好像是我的;我也像超出了平常的自己,到了另一个世界里”“我爱热闹,也爱冷静;爱群居,也爱独处”“……什么都可以想,什么都可以不想,便觉是个自由的人。白天里一定要做的事,一定要说的话,现 在都可不理。这是独处的妙处……”這麽多年來,我一直在找尋這種感覺,过去也有假期可以宅在家裏,可總是會覺得心神不寧;然而近些年來,已安心於自己的凡庸了,心倒反而沉静下來了,朱先生的這種感也時不時地若显若隠了。
在山東聚会的老一班的同學去登泰山去了,總是有絲絲缕缕地牵惹。我没有去过泰山,只是坐火車時,趴着車窗看过。初中時學过楊朔的一篇散文《泰山極頂》,那時還曾模仿着寫过習作,就對泰山充满着向往。高中時學李健吾先生的《雨中登泰山》,很喜歡那種與衆不同的感覺,但並没有意識到這樣一篇散文跟自己會有關系。三十年前,師專畢業,回到家鄉教書,教的第一篇課文就是《雨中登泰山》,不僅像程程説的印象深刻,而且是刻骨銘心。後來又讀清人姚鼐的《登泰山記》,不僅讀還講,越發對泰山割舍不下了。登泰山一直是我的一個夢想,不知何時夢圓。
下午跟太座一起去南山,天色陰沉沉的,走到4750往回返時,開始斷斷續續地飄起小雨來了,雨不大,時下時停,雖然温度骤降,但這樣的感覺真的很愜意呢。昨天是谷雨,已經是春天的最後的一個節氣了,街路邊上、校园裏、山上的花,有些已經綻放了。然而一定要等到花開才能感受到春天吗?我倒是覺得衹要心中有春意,一年四季皆春色。
説到底我不是一個張揚的人,因爲我自覺没有張揚的資本;當然,我也不是一個低調的人,因爲我知道,所謂低調是本來可以高調的人的一種自我谦抑,是一種美德。昨天下午走班上課時,有孩子問我讀的第一本書是什麽,我竟没有回答出來。
晚飯後,雨下得大了起來,没有去西城區走步。雨聲淅瀝,倦意漸濃,我喜歡這樣的春雨潇潇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