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刺蔷薇(4)

19  寻找

  或许,很多朴素的真理总是躲藏在平常之中。仍然记得高中时,数学老师在讲解解题方法时,总是会说:“别急,你慢慢去找就总是会找到的,你越是着急,就越是难以找到。”

  比如,你遗了一把钥匙,迫切地找寻,奈何不能找到,以致恼羞成怒地毁了一把锁,末了,恍然发现它只是安静地呆在你熟悉的位置。

  是的,找总是能找到的,不能心急。

       大块茫茫,流光瞬息。旅途太过漫长,需要耐心,需要恬淡的心境。凡刻意去找的,总是难以找到。并不知晓命运的彩蛋何时落于头上,于是,只需要静静地等待。

  可是,终非菩提树下终日闭目的佛,只顾怡然修行,对世间的嘈杂充耳不闻。

  好吧,遇见景致,理当顿一顿脚步,遇见别离,理当挥一挥衣袖。

20  幸福

  身体的羸弱,可能是因为摄入的食物不妥,不能提供充足的营养,需要改善伙食,还可能是因为消化系统的欠缺,不能将食物转化为自身的营养,需要调理肠胃。

  想必“食物”总是匮乏。“食材”的变异速率总比不上“舌头”的进化速率,人们习惯于把“美味”存留在旧时的回忆里。

  想必“身体”总是紊乱。“神经”调节“消化”,而获得的成果不足以宽慰,人们习惯于把“知足”流放在将来的懊悔里。

  何谓幸福?欲望的沟豁实难填满。众生孜孜追求着,看似坚定、勇敢,其实不过是在迷雾中的挣扎而已。

  你说,其实每个人都是顶着一副千疮百孔的皮囊生活。我知道你是在安慰我,同时,也是在嘲笑你自己。

  或许,头上顶个人头,就不要妄谈幸福。

  或许,红叶在手,森林已忘,就是幸福。

21  眼白

  灵长类动物中,只有人类的眼睛才如此黑白分明。不仅如此,自然界大多数动物的眼睛呈现茶褐色或者其他颜色。其实,它们并非没有眼白,只是眼白呈现茶褐色,难以与眼黑区别开来。

  研究表明,这些动物深色的眼白利于伪装和隐蔽视线。猎捕时,如果视线明显暴露出来,对方容易觉察,而失去捕食机会;逃避时,模糊视线可让捕食者产生错觉,从而获得生存机会。

  人类的先祖从树上到达地面,学会了用火和各种工具,被其他动物捕食的风险减少,也因为在协作中沟通的需要,眼白逐渐进化成白色,使得视线浅显易懂。

  进化可让事物愈加复杂,亦可趋于简单。

  能够从动物复杂的眼白看出简单,也能从人类简单的眼白发现复杂。

  呵,寓深情者,莫过于眼眸,匿深渊者,亦不过眼眸。

22  错误

  寒冬,农夫发现一条冻僵的蛇,心生怜悯,决心施以援手。在农夫怀中苏醒后的蛇,不识好歹,不知回报,反而狠狠咬了农夫一口,致其死亡。

  曾经一度对寓言里的毒蛇深恶痛绝,怎能这般的阴险歹毒?还对寓言里的农夫深表同情,心怀善意却反遭毒手!

  渐而成长:蛇属于冷血动物,冬眠出于自我保护,试图破坏它的美梦,它必然奋起反击。

  渐而醒悟:农夫未免愚昧无知,不能知晓自然常识,茫然付出行动,理当为自己过失负责。

  可叹,世间太多毒蛇,困于自我,也有太多农夫,囿于成见。

  桌角的花瓶被碰倒而跌碎,一半在于碰撞者,一半在于摆放者。如此而已。

23  锤炼

  人生而受锤。

  宛如开采出来的铁矿,已然为铸造师青睐并设计成想要的模样。接下来,便是漫长的锤炼历程:经过高炉冶炼去掉太多杂质化为生铁,继而,进一步纯化,并添加所需元素炼就为钢,转而用模具压轧,用重锤打击,塑造成品。

  在这布满碳火的跑道上,鲜有凉亭可供休憩,也难有清凉可以慰藉,惟能不停歇的奔跑,只为尽早赶上淬火那时的涅槃。

  “锤炼”工艺世代流传,“锤炼”效率日臻完善,“铸造师恪”尽职守,“铁矿石”忍辱负重。

  没有什么可以叹息的,因为“炉火”和“铁锤”都是我们为我们自己准备的。

  在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举行“锤炼”是我们的权利与义务,接受“锤炼”是我们的幸运与不幸。

24  彷徨

 

  心始终游离着,触不到尘埃,不知何悲,亦不知何喜,从未历过的空洞。

  万千的苦难,莫过于心灵的煎熬。

  渴望以病,以享清净,可以读书、写字、思考、沉睡;渴望以死,以谢苍天,不再梦想、踌躇、痛苦、挣扎。

  回不了过去,往不了未来,彷徨于现实,不知进退。不愿去恨,不愿去爱,彷徨于痛,不知取舍。

  若此彷徨,心何以堪。

  然而:投石于地,湮没尘埃;投玉于地,璀璨流光。卑微的人没有堕落的理由,受苦的人没有悲观的权利。

  纵使彷徨,心仍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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