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从南方的邮局寄来一叠潮湿的信笺,
柳枝蘸着雨水,在河面写下潦草的情书。
燕子是标点,翅膀划破天空的寂静,
把云絮缝补成一件流动的衣裳。
泥土在翻身时压皱了冬的遗嘱,
蚯蚓用身体丈量黑暗与光明的距离。
蒲公英举着毛茸茸的火把,
将阳光烘焙成蜂蜜色的薄雾。
雨滴是竖琴师失落的银弦,
每根都系着一粒种子的心跳。
蝴蝶停在杏花肩头喘息,
鳞翅间漏下的花粉,
染黄了整片午后的光线。
孩子们追逐自己的影子,
球鞋踢碎水洼里凝固的蓝天。
风筝线缠绕着远方的渴望,
把童年放牧成一片会奔跑的草原。
春天啊,
你是万物在苏醒时打的第一个哈欠,
是大地褪去棉袄后露出的雀斑。
我站在返青的田埂上,
听见泥土深处传来幼芽啃噬黑暗的声响——
像一百个婴儿,
同时咬断了脐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