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罗亚萍
正是人间四月天,紫丁香从死寂一般的土地上肆无忌惮的绽放,雪水化过的泥土孕育着生机勃勃。天地清明,斜照朦胧,花瓣带雨,帘卷霁色。有人说,江山风月,本无常主,闲者便是主人。何尝不是呢?旅行,便是从中寻找那一份“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的淡定与睿智;又或是体会一番“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漫随天外云卷云舒”的悠闲与自在。山不过来,我便过去。仁者乐山,智者乐水,对旅行的意义便没有一致的标准。
提及旅行,便会想到沈从文。不是因为他像现在的背包客那样周游世界,跋山涉水,险探来自异域中东的枪声。而是他所生活过、歌颂过、笔下生花的朴素世界-----一个喧嚣世界都市怪人的渴望。在他的身上,这种“旅行”的意义来自自然的长养和教育,心里有连绵的青山,能听见木叶的声音。清晨的沱江,响起妇女捶衣的歌声,太阳升起来时,世界是金灿灿的,这光也是柔和的,一派风日清和。雨落下时,溪面一片烟。这如烟的雾气,萦绕了小镇人的一生。于是,小镇的柔和清丽,简单和谐便融入他的文章,融入他的情感,融入他的血脉。一如《湘行散记》里面描写相遇的美好和自然:我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数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生活中的他也是将其“旅行”的意义付诸实践,风景、文字、性情一样温和,他这样写情书给张兆和:在青山绿水之间,我想牵着你的手,走过这座桥,桥上是绿叶红花,桥下是流水人家,桥的那头是青丝,桥的这头是白发。这种旅行便是最大的意义。
反观当下,青年总是幻想在一场刻意的旅行中有一场艳遇,中年人常常带着逃离工作与环境的不满木讷的涌入人潮,老人往往寻觅着养生的绝佳去处。于是,旅行便变相成为功利的寻求。人山人海,满地狼藉,一群群游客在向导的带领下争先恐后的前往“标志性”的地点拍照,然后一哄而散,至于实景风光,遗址存在的价值都远不及移动端互联网展现出的“绚丽”。还有一些人喜欢猎奇,对于他乡的景色,特别好奇,尤其大惊小怪。就像有人写到:“你会认真去端详他乡的天空,尽管你可能在故乡都没有注意过天空的颜色;他乡的狗都比较可爱,尽管你可能在故乡特别讨厌狗的味道;他乡的手工劣质小商品,颜色似乎都比家乡的鲜艳些。”然而,真正旅行的意义早就不复存在了。
若是这样的旅行不去也罢,不必指望着他乡和远方能够美好,不必强求幻觉变成现实。不如安下心来,读书泼墨,品茗闲坐,思考沉淀,亦是人生一大乐事。若想旅行,身边也是美的。一如晏殊所言: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