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心里,杨绛先生的自传该是那本《我们仨》了,而其他那些世人所添附的,是无需她费心去记住的。
我经常地描绘一个画面,想是一个该午休的时间,阳光正懒散的时候,或许是因为一只猫的调皮还是仅仅是漫无目的的指引,那个园子里遇见一个只听得见蝉鸣的角落,院里的门虚掩着,旧年的自行车还没锁,墙上的信箱锈得耷拉着,葱郁的爬山虎乐此不疲,叶子随着一声声的蝉鸣晃悠着。这是个适合贪睡的中午,房里的灯却是亮的,昏昏黄黄。这该是先生喜欢的静谧和不叨扰。
这与先生自然无甚关系,这园子是苏州的园子,还是北平的园子,是清华园还是其他的,都无需寻个明白。
对于杨先生的传记,在她年轻的时候很多作者都花了大量的笔墨去纪实,详细到每一年每一月,先生做了什么,遇见了什么。看的多了便也觉得略显枯燥,无非是第一本传记的延续。但是到了晚年,很多传记书中没有过多的去叙述,这可能与先生晚年专注于钱老书稿笔记的整理和文学创作不常与外界接触的原因,也许先生记惯了来时的路,自那之后一直在寻找归途。
我时常在想,先生在写《我们仨》的时候,怀着怎样的心情。作品的总基调是独有的幽默,先生在回忆时该是快乐的;放下笔,房间里却只有一盏昏黄的灯,清楚地记得身后该是丈夫和女儿的欢笑,他们总是合起伙来,倒有点“欺负”这个妈妈,回过头,本该看到两个人偷笑的嘴脸,可是杨先生只是抬起头望着窗外,嘴角挂着笑,没有回头。
后来,在故事的结尾,“从此之后,只有死别,再无生离”。当先生一个人回到那个往日的“客栈”,极为的平静,通透,字里行间恰如月下远山般的辽阔。先生淡淡地写到:“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而因为爱,所以要好好活。
有钱钟书的日子里,她回忆里的一切都是活泼的,一直都是陷入爱情里的小女孩的模样,不管是什么困难,她都能用幽默有趣的笔调叙述出来。她写他们俩结婚那天的暑热天,写钱钟书创作《围城》时两人的交流,写钱钟书像个小孩子一样毫无自理能力,写他们一起留学,一起生活,一起学习和创作。钱钟书想去跟林徽因的猫打架,还是她劝回来的。她的文字中,我们很难将钱老和语文书中的钱钟书联系在一起,可是也是因为先生,让我们真的了解了围城里的钱钟书。
杨绛先生的生活,有柴米油盐,有琴棋书画,她幸福地沉浸在自己的所有角色,缘于遇见了另一半契合的灵魂,自由而严谨,有趣且浪漫,一见钟情,相敬如宾。
而当初没有好好读完《走在人生边上》,真的是太年轻,以至于这段评论是多么像是呓语,浅薄不上台面。
先生的态度和风骨,学到一星半点都是价值了。
心之所向,素履以往。总觉得会遇到,那个打着盹的小猫,有爬山虎的小房子,还想腆着脸去叨扰,那时候写《围城》的钱钟书和为其作序的杨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