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于一切冗长拖沓的反感势必会从对国外作品的阅读转移到自己的创作上来,这使我养成了一种特殊的警惕性。出于这种警觉,我对自己的创作刻意追求轻松流畅,在一部作品的初稿中,我总是让自己任意发挥,将心中的想法统统倾泻到纸上。同样,在创作人物传记的时候,我也是首先将一切可以想到的文献资料上的细节利用起来,比如在写「玛丽•安托瓦奈特」这部传记时,我为了确定她个人的花销,实际上将她的每笔账目都核对过,我仔细研究了当时所有得报纸和小册子,还讲所有诉讼档案从头至尾地查阅了个遍。但是,等到作品最后印刷出来,在书中再也见不到这些研究工作的蛛丝马迹,因为,一等这未确定的初稿刚刚誊清,我的真正工作便开始了,即对内容得凝炼和对作品的构建,这工作对于我没有止境,需要一遍遍不断地推敲,那是去芜存菁的过程,是对作品得内部结构不断进行浓缩和提炼的过程。而很多人做不到这一点,他们无法下决心存而不述,而热衷于在字里行间表现出比自己实际的学识更加深更加广的内容。而我的热情却在于,去深入地了解更多的内情,比从表面上观得的更加深入广泛。
——「昨日世界」斯蒂芬•茨威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