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老板,我们都这么喊,是岳阳湘阴人,个头矮,很不帅,每天笑眯眯的,和老婆开个建材店,他每天到外面揽点杂活,经常要搬水泥,运送沙子,送到别家去或工地上,有时外面没活时就在自家店外,跪在地上钉钉别人要补的纱窗,大纱窗20元,小的也就15元,一蹲就是半个小时以上,送一袋沙子大概也就赚个块多两块钱,一车也就赚个四五十块,还要搬运。送水泥也是一样,或者有时去别家修修水管,装装灯泡什么的,因为工作原因,他有一辆摩托车,一辆三轮车,一辆面包车,也算是有车一族了,他有点幽默,我经常和他开开玩笑:“方老板,我们这,就数你最有钱了,光私家车就有三辆。”他听了也就嘿嘿两声
他做饭,油漆,建筑,装修,电路,修配,各种小技能什么都会一点点,但不精,他爱打牌,也喜欢策策美女,嘴皮上风流但不下流, 他也会偷偷去做做脚底按摩,但他一般不让他老婆知道,因为这些老婆会讲,可能是心疼他的钱吧,所以经常听到他打牌输了回来被老婆骂,一般挨骂后他的表现都会特别好,平日里他也会经常无缘无故没个正经的,用一口塑料湘阴普通话对着他正在做事的老婆高喊一句:老婆,你辛苦了,老婆,我爱你,逗的她老婆哈哈大笑。听的我们也忍俊不禁。他每天必做的就是会根据自己平常在外揽的不同的活,给自己配不同的“座驾”外出,东奔奔西走走,街坊邻居的事也知道一点,不管是谁都说的上话,他像个百晓生
方老板的老婆是我见过最爱笑的人了,我想我可能再也找不到像她那般一天到晚笑声爽朗的人了,她皮肤坳黑,隔壁理发店老板娘和她一样的年纪,但站在一块,用天差地别来形容也不为过,她天天守着20平米的小店,热也在里面,冷也在里面,货物堆的店内只剩一条“小路”,门上挂了一排插座、水管,像特制门帘,她热了就坐马路对面阴凉的树下乘凉看店,有人来就摇着扇子回来招待生意,冷了就在店内“小路”中间架一个小火炉,只有一个卷闸门,晚上才关,春夏秋冬都在外面坪里搭个小灶做饭,吃饭也在坪里吃,下雨就在里面挤挤,所以我们经常会去看他们吃什么好菜,他们没有微波炉,所以一般炒几个菜下来,吃的时候也就冷了,她吃的不能过多,因为血糖低,方老板就不一样,每餐都好能吃,可能太辛苦了。她从不逛街,外出,每天就是守店,和街坊聊聊天,所以一般要打听附近什么消息,找她准没错,她像个热心肠的包打听
到这儿这么久,我真的从没看见他们身上穿过几件好衣服,衣服也没怎么干净过,因为工作,经常要一车一车的搬水泥,所以平常他们搬的时侯,我们都会把我们店门关上,灰尘太厚,即使关上了,玻璃上也是一层灰,唯一穿的衣服干净利落一点就是过年过节回家的时候,到那天每次方老板都会在坪里把自己的面包车擦的蹭亮蹭亮。平日里两口子天天忙碌,缷货载货,卖卖水管,配配螺丝钉,换换锁,打点小零工,接点小工程,一年到头倒也挣了个首付,在长沙买了个房子,每个月还点房贷,还要给儿子女儿寄生活费,过的是最基层的生活,如同蝼蚁般的勤勤恳恳,说不辛苦肯定是不可能的。 但他们也有他们的快乐,每次方老板只要一讲到他的儿子,就两眼泛光,劲儿十足,因为他儿子个儿很高,长的也还算眉清目秀,有点书生气息,在陕西读大学,好像学校还挺不错,言语间听的出,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小孩,他们付出的代价有汗水,更多的是青春。 有时候会唏嘘半句,这么辛苦老板娘为什么每天这么开心?这样不自私的活着,留下的是几缕白发两鬓间,数条皱纹笑开颜,历经沧桑的传统思想,要看没看,要穿没穿,错过的已错过,追求的未必能追求,又有多少时间愿意为你停留,等你去享受,他们作为父母我真的是由衷的敬佩,因为“可怜天下父母心”;他们正值壮年,却一点儿也不羡慕,因为青春无偿的流逝,因为我还是个小孩。 其实有时候真的很喜欢听老人讲故事叙阅历,曾经的艰苦奋斗,养家糊口,现在的别是一番天地,科技发达,条条大路通罗马,别看老人老,其实有些老人脑袋里的过往经历就像有千千线,很乱很多但不打结,思路清晰。历经沧桑的语气加上说话时手舞足蹈、津津有味的质朴诚恳,听着更有说服力,往往老人家传递的能量更正。 那天早上有个爷爷和方老板娘坐坪里聊天,我也就听着,觉得挺有意思,爷爷突然问我处对象没,我摇摇头笑,他一边和我说,一边指着自己心的方向转了转,说:人都是有私心的,找对象最重要就是实心实意,对象的人的心就要找方老板那样的,因为至少每天你看到的,不管在哪只要看的见老板娘的地方,她都在笑,这个很多,但如果看不见但每天还能老远听的见她的笑声,这就很少,这是什么?这就是幸福。他说的很有画面感,我也就耐心的听着点点头,像个乖巧的孩子,时不时跟着乐和两声
有时候会唏嘘半句,这么辛苦老板娘为什么每天这么开心?结果就是至少看到的听到的她都在笑,虽处于基层的小市民辛酸但拥有最高层真挚的宽慰与笑容,那还有什么好疑问的呢
——2014.05.29 晚 谭小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