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小蚂蚁的远方
记得有一年的春节我回家过年。
左邻右舍来串门,客厅里挤满邻居,大家叽叽喳喳地聊起天南海北,庄稼地里草长莺飞,好不热闹。
客厅待客的桌子上摆满了招待客人的各种零嘴瓜子糖果等吃的东西。我看到邻居叶婶拿起桌子上那包开心果的包装袋,随意挑起一颗。
她小心翼翼地用手把带壳的开心果放到嘴边,她的手显得很粗糙,寒冬季节里的手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裂痕,看上去已经被岁月无情碾压的伤痕累累……她用牙齿咬开,把里面的果仁丢到桌子边的垃圾桶里,然后把咬开的壳放到嘴巴里。我看呆了……
“哎呦”,我还没有来得及阻止她,她的嘴巴已经极快地嚼开了,坚硬的果壳让她的牙齿遭受重创,紧接着叫出了声。
“你们家的干果不能吃,坏掉了,太硬了,咬都咬不动啊!”叶婶的嗓门大,她带着难以置信的神情看着我妈妈,“这到底什么东西,这么难吃?”我被她逗的笑出了声。
我讶异于叶婶居然不知道开心果怎么吃,虽然家乡属于小山村,比较闭塞,但是不至于连开心果也没有吃过。据我所知叶婶的老公可是乡镇上的领导,平常他们家里新鲜东西应该也不少……
当我告诉她开心果是吃里面的果实之后,她也不好意思的呵呵笑起来,脸上的皱纹和雀斑都挤成了一堆,说牙齿不怎么好,从来没有吃过带壳的东西,就今天高兴想尝尝。她边吃边打开话匣子,接着告诉我们曾经在她自己身上闹出来的笑话。
早些年她们家里已经安装了电话,叶婶儿女都外出工作了,叶叔也在外镇工作,平常家里就她。有一天家里电话响了,她拿起话筒接听,里面传来娇滴滴的女声,说了一连串的话语。她听不懂,挂掉了。后来连续几天都能接听到几通同样的电话,这事搅得她心神不宁。
她自己越想越不得劲。等到周末她老公放假回来,她的火爆脾气就上来了,像母老虎一样逼着他老公坦白那个打电话的小姑娘是谁,三天两头往家里打电话。他老公一脸懵逼,死活不承认,两人吵的鸡飞狗跳。叶婶开始哭天喊地,硬说叶叔在外面“偷嘴”还不敢承认。
电话再次响起,叶叔愤愤然起身接听,他也想知道把自己家里搅和的天翻地覆的“罪魁祸首”到底是谁。拿起电话,电话那边响起娇滴滴的女声:“您好,您的电话因为欠费已停机,请及时缴费。您好,您的电话因为欠费已停机,请及时缴费……”叶叔啼笑皆非,真相大白。叶婶从小家里穷,没有读过书,所以只懂得闽南方言。她根本不知道来电是停机缴费的提醒,误以为是叶叔在外面找的小情人打电话来示威……结果闹了笑话。
听完叶婶的自述,我们都跟着哈哈大笑起来,只能印证了一句现在的流行语:没文化真可怕,没文化的女人更可怕。嘻嘻!
后来我劳务外派要出国,邻居们都来送行,大家七嘴八舌嘱咐我出门要懂得照顾自己。我红了眼,交代叶婶有空常来家里喝茶聊天,陪陪我妈妈……叶婶拍着胸脯给我打包票,说我妈妈没有我过得更好,因为可以少操很多心……
在今天的我回忆起来,只感觉这一切好像发生在昨天,不是一晃而过的十几年。时光,真的是个賊,把所有的青春和快乐藏匿在昨天,潜伏的记忆也总随时浮上脑门,让我一恍惚就情不自禁的回味起来。那让我魂萦梦绕的故乡的人呵!
还有爷爷戴着老花镜,房间客厅厨房的来回折腾,找寻着他的牙齿,就差挖地三尺……没有那排假牙,午饭可要饿肚子了。老人家煮好饭才想起吃饭用的牙齿,不记得把牙齿放哪个旮沓角落了。我跟着忙前跑后的翻找。后来总算在厨房的储物柜上找到了,爷爷拿着那排假牙齿,张开光秃秃的嘴巴嘿嘿乐开花,把我笑的前仰后合,好可爱的老人家呀!现在他虽然不在了,可是我从没有遗忘过关于我和他的回忆,他还是那颗很亮很亮的星星,夜夜朝我眨着眼……
回不去的童年,回不去的岁月,回不去的过往云烟。有时候我以为长大了,成熟了,中年了,一切都在按照既定的人生路往前走,很多东西已经忘却。可是偶然回头,还能瞥见那个时候的自己踉踉跄跄却依然兴致勃勃的模样,到底是什么改变了我们原本天真烂漫的纯洁之心,把所有的繁复垄杂强塞进内心,让它变得孤苦沉重而又迷茫呢?
还好上天让我们孕育了可爱的孩子,我们抚养他们长大,他们也教会我们重新做回小孩,尝试在简单里寻找快乐,在单纯里发现美好,在天真里酝酿可爱。只有这样,我们才能一眼看穿幸福的模样,其实,就在你对我浅浅一笑的容颜里,在厨房柴米油盐的琐碎里,也在深夜家门口不曾暗过的灯光依旧里……
好吧,我又想家了……惦念着千万遍而又回不去的远方的家……你们还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