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月有很多事,困扰着我,我疲于应付,我都想抛下置之不理;可我是一个犯着严重“事病”患者,有事扔不下,天天就像是事儿吊在我的脖子上,不是它们想吊死我,是我自己想成全自己。
八月未央,秋海棠是否已经开了,你已走远,我也归心似箭,可我又往哪归去?……
晚上醒来突然很想喝酒,可是房间里什么酒也没有,连一杯可以当作是酒的水也没有找见,我也不知道我是长期住在这里的人还是这个房间一直也没存在过我的这个人,要不为什么一点生活气息也没有,我只是想要一瓶酒或只是一杯水。我是从哪里来到这里?我又在这干什么?我站在窗台看着外面熙熙攘攘的灯影气息,不停地在追问着自己。
电脑那头的输入条还在那里闪着,《问情》小说的第一章肖忆第一次遇见林语后,后面的情节我不知道该如何来开始了,每次小说第一章都能顺利的进行完,可是越往后就越感到艰难和力不从心,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阻止我将故事进一步地推进。我会不自觉的怀疑自己的能力,我会否定我之前的抉择。我为什么要离职,我为什么要断了可以支撑我继续写作的经济来源,还是一边工作让我分心无法安心写作?小说的第一笔预付款我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我开始担心接下来的生活该如何维持,我又不可能再次选择逃回家里,而且我的父母也不可能接受他们的儿子成了好吃懒做的无业游民。我也坚决不会去为当下的任何一个热点话题写任何文字而换取金钱,我也不会妥协任何编辑让我修改我的原意发表文章,即便我如此渴望能挣得点金钱,能换取点关注。可我说服不了,我坚持了这么些年我又为何要到这时候才选择要放弃我的坚守;我都感觉TM什么也不值,我不能如此贱,既然不能贱就只能死扛着,也许扛死了我还能有可能将来值那么几个钱,能被人记住我曾经写过的一点东西,那文字只属于我独一无二。我也许只能这么意淫我的坚守,或许会让我好受点。
同样是一日清晨,天刚灰蒙蒙的亮,我由于夜不能寐,清晨5点多就打算出去走走,去深圳湾吹吹风,唤醒那整夜的疲倦。就在我漫不经心地往下走的时候,在7楼的楼道里,我看见她光着脚丫,手里拎着一双恨天高靠在楼道的墙边,她也看见我下来冲我笑道:我认识你!9013!我不知道那会我是惊喜还是错愕,为什么之前那一回你又装作不认识我,是我多想了还是你从来也没把认识当一回事。或许是我多想了,我们又何曾认识,不过是曾谋过一次面,我们都说了些有的没的,又何谈是认识。认识可以是一秒,认识也有可能是一年,二年,想起了她说认识那就是认识。
我当然也是下意识的回了她一笑很不自然的说了声:“HI”
她像是喝了酒,我还没靠近就已经闻到了由她身上散发而来的酒香,只看见她那两腮红红的脸蛋,在我模糊的双眼里又显得那般楚楚可人可美,娇艳欲滴,也许是因为我感觉她醉了我才有勇气仔细的瞧着她,仔细的再打量她在我脑海里留下的所有声响和想象,我并不是那般的在乎一个与我如此陌生的人。她一个含着醉意的姑娘,不是我理想中该出现的女性的样子,她怎么可以大清晨的一个人还在外面还身上漂着酒气的姑娘,我又可以多假想她的诸多不是。
“9013你还是那么腼腆,还是‘上次’我见你的样子,我以为你至少变了点。”她还是笑着我说。
她这么一说,我又仿佛明白了些什么,我反而又显得拘谨和更不自然,她不应该这么清楚呀!
我低着头又是一回傻笑,不知道该作何说。
她又仿佛看懂了我的处境,笑着走到我跟前拍了拍我的肩膀,什么也没有说,我也说不出那刻在我心中和脑海所浮现一切话语和波澜,她触动了我的心弦,我们都停在那有那么一刻时间也仿佛为我们按下了暂停键。
“时间还早,有没有兴趣去我的屋子里坐坐?我看你一脸的疲惫,这么大清早地又打算去哪?”
我本能地想拒绝,可本能还是在那瞬间输给了犹豫,我犹豫地让她抢着替我答应了她的邀请,或许这便是我内心最渴望的回答,只是我羞怯的不敢表达。
她顺手拉了一下我的衣袖,便朝上走了,我也不自觉的就跟上了,像之前无数跟在她后面的男人一样,只是我没有他们眼里闪过的渴求和脚下的追逐。或许这只是我自己想彰显我与他们的不同罢了,我也不过只是他们中的一个,我又有什么可以谈论着他们。
她即便是脱了鞋我也依然像是听着熟悉的脚步声在脑海里回荡着,她是一个有着魔力的女人,不自觉的吸引力,如果说是尚可描述的美,那又多是美中不足,或可说她不美,可我又该如何来形容,实在也想不起用什么来形容。
我跟在她身后,一直看着朝着走在我上头的她,她也时不时回眸一笑,只是没有像我过去听到的“你来追我呀!你快来追我呀!……”“还有那蔓延在这楼里清脆的欢声笑语……”我始终还是与别的不同,她也不是她,是我的错觉还是她的错觉?
站在1013房门外她的背后,我总有是作梦的错觉,在我近三十年的人生岁月里,我没有过这种感觉,我不自主的用手掐了一下我大腿的肉,我感知到了痛,不真实的痛。
她打开了门,回头向我作了个请进的手势,我看着她房间里铺着灰色笼毛的地毯,又看了看我的脚下,她马上就意识到了,“没关系,就这样进来!”她冲我说。我问:“家里有没有鞋套?带上那比较好,不要搞脏了地毯。”
她又是笑着说:“没事,脏了就脏了,不行再换。”
可我执意站在门口不动,她也只有去找了一只鞋套再递给我时说:“看不出你还挺执拗。”我不知道她是在表扬我还是在责怪我。但我知道前面能进过这道门的男人们没有我这般的礼遇。
一进门就能闻到似乎是女性天性里就散发着香水的味道,弥漫着整个房间,这香水又恰恰如久别重逢的味道,在我脑海里回荡,真是欲说还休,欲言又止,不知是奢望还是渴望,能拥抱一下这位房子的主人——她。可我不敢表述这样的渴望,这会不会太贸然太过失,让人容易误会是不安好心。
“你随便坐,我先去……”她没说完就拐进了一道墙的后面,我也明白了那未说完的意思,不免自己偷笑了一番,看来真是喝多了。我被一幅挂在门旁边墙上的画框吸引住了,走进一看画框里装的不是一幅画,而是一捆干的薰衣草,我将眼睛凑上画框里又仔细的看了看那捆薰衣草,仿佛还能嗅到她活着时的香气和死去后的干香。
“它是我托在英国的朋友从那寄来的,是不是能嗅到那大西洋海风吹过那被阳光照耀下薰衣草拂起的草香味,他像是异国的情人。”她站在我背后冲我说道。
我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她也是一个超真会幻想的人,那我就作一回“英国绅士”。
“我还有三朵黑色郁金香,也装在一个画框里,放在我的床头,那是我的初恋从荷兰寄给我的生日礼物。”她又对我说道。
“他还在荷兰吗?”我问。
“没有,他去了巴黎,找他的浪漫。”
“你们为什么不在一起了?”
“我妈不同意。”
“为什么?”
“因为他是搞艺术的,服装设计师。我妈说他无法给我幸福,他给不了她女儿归属,他们这群人都是在追求些似有似无的东西,手抓不到,心更是浮着的。什么艺术,什么服装设计师?那些在T台上被模特走秀的着装,我们凡人看不懂。”
“你妈还颇有偏见!”
“其实我们没能在一起也不能说全是因为我妈,我妈一个人把我养大供我读书也多不容易。也许是我们缘分尽了!”
“没曾想过你也信缘。”
“我也不知道我是信缘还是信咒”她哈哈的笑了。
她一笑我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了,我是该安慰她还是该庆幸我自己,她没让我多想。
“你先在沙发上坐一下,我给你冲杯咖啡”她说。
我想说不必,她已消失在我的视线里。我想我不应该要杯咖啡而是要几片安眠药,好好地安枕那么一会儿。看着这似乎不怎么大的房间,她却装饰得像一个小家,精致而温馨,或许会生活的女人才够得上漂亮吧!我不是女人,我是个粗鄙的男人,生活也粗鄙,我不会花时间和金钱在我的那个窝里,我所有的都是那么随意。我害怕将一个房子打扮得像个美人,害怕我舍不得离开,害怕我最终要离开。这座城市或许未来还有更多的城市,我都是一座座城池的过客,我不敢倾注一个家的心血,它能容我睡下容我坐下就足以,至于它能成什么样,我才不在乎我也害怕在乎,我时刻可以丢下一切滚蛋而不必断舍离,可以轻松的结束也可以自然的开始,它本身就是无依可给我,我又为什么要将它装点成我的依靠,我习惯躺在没有灵魂的地方作没有灵魂的城市过客,看人事匆匆。
我看着她挂了一小墙面自己的照片,这当中还有一些背影和风景照。我不知道是她自己拍的还是别人拍的,看起来都藏着一个个故事,像她赋予我的想象。
“你尝尝我的咖啡?与你喝到的绝对千差万别。”她端着一杯黑咖啡朝我走来。
我充满着对她所说的期待,即便我那刻不是想喝的是一杯咖啡,可是是她的一片心意和她的手艺,我又多想多想尝尝。
那带着也不知道是什么花香的香味在嘴里回旋,一下像回到了春天,那个春光灿烂,百花齐放的春晨,我簇拥在花团里嗅着经过一夜沉睡的花香。二千零九年至二千零一年我的确在家养了一年的花草,那一年我患了抑郁症,各种突如其来的打击让我对生活失去了希望,生如死灰,可又不能就这么死,就是在那段不为人知的岁月里养花草成了我的希望和忘却疼痛的唯一解药。那会我妈都说我把花草看得比自己生命还重要,每天帮它们除草,抓虫,施肥,松土,排苗……从早到晚,我有个习惯每天拿瓶子收集花上面的露水,我觉得可以拿来做药引子。我们家周围只长草的地方都让我弄成了花园,那一年每个经过我家门前的人遇到我母亲都会问,你们家真会养花,都长那么大开那么艳,能不能给点花籽我,我也到时拿回家种种。我母亲每次都很骄傲地对她们讲,这不全我那傻蛋儿子种的,你们是不知道他有多上心,待弄起这些花来,饭都不吃可以。那年蜂蝶蜂拥而至。来过三窝巨蜂在我家附近的树上,和伯父家的屋子上安家,这是我不多见的景象,那些年哪里有点蜂就又被采蜂的人抓走去养蜜了。我母亲看到亦说要找人抓去去养蜜,我死活不让她去,我说要留着她们传播花粉。
我没想到一杯咖啡能让我想起那段记忆,我很感谢她的神奇手艺,我又害怕我的唐突,我只是跟她说很不错,的确别具一格。不知道是咖啡的作用还是她那房间的魔力抑或是她的魅力,我们坐在她房间里竟然聊了一整天,我几乎把我前半生存着的话都说完了,她就像是我的心理师,将我的一切晦涩,隐秘都听了进去。仿佛就如一个梦一个不真实的梦,我想不起来她跟我说了什么,我却真切地记得我跟她说了许多。我似乎有点后悔,将我的一切太早的暴露无遗,她又会想我是什么样呢?
我的编辑赵醒约了我去一个地方谈我的小说《问情》进展情况,我推脱没有时间,我正在进展在关键阶段,不希望被人打扰。可她就是不相信我,硬是把我吓去了她所说的地方。我无法逃避,因为我的命运捏在她手里,有奶便是娘,她是“衣食父母”,或许我父亲母亲看到我如此这般会非常的寒心,可我也管不着。
赵醒一个四十岁离了婚的女人,看清了人情世故,世态冷暖,却依旧有着女性天性里的悲悯。她发现我时我还天天在一些杂七杂八的论坛里灌水玩,我也不知道我这下半生开始就要以这蹩脚的文化为生,她相信我是一个可以写出真实生活现实的人,亦正亦邪的怪胎人物,可塑造。我也许就是在她的哄骗下上了梁山,作着这不靠谱的活计,整天不人不鬼地在虚实间穿插着,连我自己有时候都怀疑我是活在现实里还是虚实让我活着。他们都被赋予了灵魂人物而我却是一个丢失灵魂的人;他们都在谈着情爱我却独守空城;他们只知道寂寞却不知道我还有孤独。赵醒啊!赵醒!我有时候真想刻薄地咒骂这个女人,我有时又想去她那索要一点同情和帮助。这个年代也许最后靠写作的人都会饿死,他们不得不随波逐流去选择一些出卖点色相和灵魂,卖力吆喝,也许不会再有郭敬明,韩寒这等幸运,一波一波的都成了坟头,作家终是都难成“家”,带着孤魂野鬼游戏人间。我至少没想成个“家”,我只是想换个饭碗尝尝新鲜,何况我是被哄骗的,所谓的才华不过如此,我不能要这点才华而丢了我要面包的要求呀!它们撑不起,撑不起我要踏过的厚实的墙。《问情》若失败我也不再执念,我也不相信她的眼光,我也不相信我的才华。
凌晨三点半,肖忆醒来,他又站在窗台前注视着这夜空下的城市,突然就下起了雨,也许没有谁能遇上这场雨也没有人能知晓他一个人经历了这场雨。你们都在安枕入眠,我却要经历一场风雨。他突然想抱怨起生命的不公。林语已经离开了这座城市,一声不响地走了。那天他还神经病地去敲响了房东的门问房东:“住在1013房间的那位租客是什么时候搬走的。”房东疑惑地问:“你认识她”他没说认识也没说不认识,只是冲房东笑了笑。房东说早搬走了,都走了一个月了,听说是回老家订婚去了。他心不在焉地谢了房东一个人魂不守舍的回了9013,两天两夜没进一粒饭,只喝了几杯水,躺在家里不声不响。
赵醒约我去的地方我以为又是在什么破咖啡馆,哪知道一到那地方才知道是一隐蔽的酒吧,酒吧落在一个不被人注意又可被人注意的地方,是在一所银行的后门旁的一个地下室,每天白天闭门无动静,到了5点之后就慢慢活色生香起来,不注意谁也不知道这银行后面不起眼的地方还藏着这么一个逍遥的地方,我也不知道她喝了什么药,竟然约我到这种地方来谈什么小说,想是要把我灌醉跟她说实话,我可不想让她知道点《问情》的情况,更不想她知道后插手我的创作。虽然我欠着她一点什么,可我也不想把自己最后那点自尊都让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