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都不病,以至于对于医院十分的不熟悉。住院,更是一个匪夷所思的事情。
交钱都不知道该怎么交。还好医院的熟人多,找到了几个,算是终于弄明白一些道道。
就算是个小小的耳后囊肿手术,也要做胸透,心电图,血液和尿液检查。
胸透倒也简单,童鞋黑皮在那里,嬉笑了几句,往那看上去象未来机器的机器上一站,没几秒钟,就宣告结束。结果是肯定的,未见异常。
心电图是个啥玩意,我还真不知道。只记得小时候有些机器人胸口上画着的,象那股票图一样的图案。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走进心电图的屋子,却是没看到什么大的仪器。只是听到那心电图医师,正在谈论着或古代或现代的诗歌,间或着还说些关于空间的事情。我原本源于无知的莫名恐惧,这才散去。原来心电图是件颇为浪漫的事情。
作为一个文学中青年,我怀着无比崇敬的心情听着那女医师滔滔不绝如那黄河泛滥,直到地久天长,就差日久生情。可能是我炙热的目光终于灼伤那女医师的眼神余光。我终于被告知,可以上床了!
从那一刻开始,我的住院时光,就和床再也分不开了……
我从浪漫的心电图床上下来,没过一天,就又走到手术室的床上。
在那床上,我再也听不到关于诗歌的浪漫和温馨。我能感觉到的是那锋利的手术刀,任意游走在我的肌肤,软骨和神经。
两位医生相当敬业的将我的脑袋死死压住,然后激烈的谈论着关于摘除囊肿的新方法,并在同时进行试验。那个时候,我的脑海里反复的浮现出“金梭和银梭,日夜在穿梭”这首著名歌曲。我第一次感到时间,就象刺客联盟中,慢镜头织布机下的飞梭,变得异常缓慢。
这样诡异的感受,直到麻药渐渐失效的时候,才陡然消失。那种知道存在,却毫无痛感的感受一去不复返,取而代之的是清晰的疼痛。我抑制着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我坚定的坚守着男性中青年的定位,避免发出人民艺术家的呻吟。
可惜,我微微颤抖的身体还是深深的出卖了我!两位医生一致提议,再给我补打一针麻醉,被我大义凛然的拒绝了。直到很久以后,我才明白,我这个决定是多么的正确。当然,那是后话,容后再禀。
手术室的现状是,我忍受了完全四针的缝合,安然的从手术台上走回了病房。
手术室距离病房的那走廊,就象我的前半生。有些苦楚,有些解脱,有些释然,有些回忆,更多的是一些模糊。
原因异常简单,我的耳朵已经被层层包裹,还被一个苹果护套一样的东西,死死的缠住了。这一切导致,我无法戴上我的眼镜。于是,也无法看清那些原本应该清晰的道路。
我走完了我的前半生,花了我整整半辈子的时候。我走完走廊,爬上了我的病床。
于是,那冰冷的床靠配合着冰冷的药水,分别从我的后背和手背走进我的身体,证明着我成为病人的唯一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