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次也不能踏入相同的列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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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源AI

1

“人一次也不能踏入相同的列车”,我用粗钝的铅笔在笔记本上写下这几个字,叹了一口气,白雾瞬间弥漫上整张防毒面具。

“各位旅客请注意,2022号列车已抵达中转站,届时停靠5小时48分46秒,请在原地休整,切勿随意走动,谢谢。”疾速奔跑一年的列车终于在此时休息片刻,窗外不断闪过的霓虹灯也终于静止下来。随着机械女声毫无感情的播报,一切计时器停在了00:00,不再走动,无数身穿厚重防毒衣的人类在此时躁动起来。

虽然说着相同的语言,但那些纷乱的声波闯入耳畔,我却一个字也听不懂。

五个多小时呢,足够了。我轻轻收起笔记本,提上狭长的旅行袋,起身,从人群中挤出去。

很好,没有任何人注意到我,我逐渐加快脚步,那一瞬所有声音都寂静下去,唯有鞋跟叩击地面的响声,坚定又清晰。

我小跑起来,穿过一个车厢、又一个车厢,看着一群群暗色调的人类从我身边逝去,恍惚觉得自己的皮肤变得像外星人一样滑溜,好像头上也要生出触角……不,不是这样的,我急忙甩头想要把这荒唐的念头抛出脑海,再环顾四周时却发现那些类人生物的头上生出傀儡一样的提线,一个形状诡异的齿轮在他们胸腔中转动……

这都是些什么……我连忙迈开大步朝我的目的地冲去,那些人类不断远离、消逝在视野中,随后又有一群群人类涌入、再次拉远……本来白炽的车厢忽然变得昏暗,车厢四壁早已不见踪影,唯有头顶上血色弥漫,像在一个尚未开化的穹庐之中。

我不断奔跑——11号车厢,无数怨灵被火舌拖住脚踝,扯入深渊……10号车厢,成群的人类爬行着,围绕深渊举办某种仪式……9号车厢,大巴中昏睡的人类在一刹那被尽数抛入深渊……再往前,人类在哭喊、在祈求,在防毒面具中痛不欲生……1号车厢和2号车厢,发了疯的恶魔用刀刃斩断血肉之躯,那些沾染鲜血的过客匆忙离开,被铁链缠绕的生灵掩于尘土之下……无尽的悲戚,无尽的压抑,纵然听不懂他们的语言,却仍让我在无形中窒息。

呼——我收住脚步,就是这里了,列车接口处。

在这里,液压车门悄无声息地打开。再往前一步,就是深不见底的黑暗,但侧面的站台上,仍有跃动的光芒。

我纵身一跃,跳到了右侧的站台上,被眼前堂皇的景象所震惊,无数的时钟在这里汇聚——机械的、电子的、古朴的、未来的、圆形的、方形的、扭曲的、漂浮的、飞翔的……而在所有时钟的中心,是一个巨大的圆形齿轮结构,其金黄色的金属结构反射着头顶的光,结构极为精密,好像一张盘亘错节的网。

咔、咔、咔……这声音一下子挑起了我的怒火,我从旅行袋中抄出铁锨……咔、咔、咔……“给我停下来!”我在防毒面具中怒喝,几步追上了迎面而来的一根细长的金属,猛击!猛击!

手腕上的青筋暴起,激荡着金属撞击的声音,但它没有任何损坏,反而一直朝另一个方向跑去,妄图把我甩在后面。我像渔夫追逐剑鱼一样跑上去,锲而不舍地猛击!猛击!

啪。不知道触动了什么机关,两侧的墙壁突然在某种力量的驱动下移动起来,而我就在其中。我四下环顾,试图向来时的路跑去,但各类钟表突然飞速移动起来,一切皆变得眼花缭乱,大脑中一片混沌,就像盘古开天辟地前的蒙昧。

奔跑、奔跑,心脏已达到最大负荷,但还是没有尽头,眼看着两层墙壁逐渐逼近,我已经碰触到了它们冰凉的质感……前方若有光……两壁紧紧地把我压在中间,难以动弹,它不断压缩我的胸腔,再这样下去真的窒息了啊……

它们挤压着我向某个方向移动……肺泡快要炸了,我压榨着最后一点空气,却被夹在其中身不由己……停下,不可能的;倒退,但终有一天会回到此刻;向前,亦没有光芒……

我再次举起铁锨,像杠杆一样把自己往外撬去……

突然,厚重的防毒服从我身上剥落,我从两壁之间脱出,感到身上如释重负。胸腔长久压抑的感觉在此刻终于离我而去,我贪婪地吮吸着久违的空气,抬眼,似乎有一趟列车停靠在岸边。

管它什么呢,先上去再说。我这样想着,抬脚跳进了列车。

2

明媚的光芒使我不由得眯起眼睛,这车厢中俨然一副生机勃勃的景象,而且人们的脸上没有防毒面具!见状,我一把扯下防毒面具,随手扔进了站台之间的深渊,也顺道丢掉了旅行袋和铁锨。统统见鬼去吧。

耳边传来巨龙悠远的嗥鸣,火山汩汩地涌着岩浆,碧蓝的海水拍打草地,连成片的摊位中洋溢着笑脸,白色的鸟儿在空中盘旋,映着夕阳,连光束也有了形状。

好熟悉啊……我小心翼翼地向前挪动步子,试图融入其中,抬头寻觅这节列车的编号——201907……等等!2019号车!2019号车我回来啦!

我像兴奋的小鸟一样混入人群,尝试寻找熟悉的面容。就在这时,头顶突然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红光不知在何处闪烁,无数个显示屏上出现了整齐划一的内容:“紧急通缉!列车逃逸者!WARNING!”。

而那扎眼的大字旁边,赫然傍着我的照片。又是那张勾嘴角假笑的证件照,还被不知名的人P了眉毛,我不屑地勾勾嘴角,闪向一旁的座位下面。

“哎!怎么是你!”还没等我猫腰蹲下,一个力道牵住了我的手腕,把我向外扯去。我定睛一看,她从三五好友中来,顶着和我一样的面孔,身高相仿,只是比我略瘦一圈,高束的马尾辫比我粗上好几倍,亮橙色的冲锋衣极为显眼——也极为明媚——居然还穿着和我一样的同款裤子,这裤子我可是我今天偶然才穿的。

“是你……”我用难以耳闻的声音吐出几个字。

“快走吧!趁有人注意到你之前!”她拉住我的手腕,在熙攘的人群中穿梭,她奔跑起来的模样就像快乐的大鸟一样自由……

她颇为熟谙地带我横穿过整节车厢,到了另一侧的车门,紧接着,毫不犹豫地带我跳进了那片未知的黑暗。

又下车了,浓郁的黑暗像是砌起了一座高墙,脚下疑是踩上了某种土地,她仍牵着我不断奔跑,“我们到底要去哪?”尽管我对身边的人有种无条件的信任感,我还是忍不住问她。

“时间之外的世界。”她顿了顿,“只有在那,你才能避免被立刻逮捕。”

随着她的声音落下,身后不远处便有金属齿轮般的脚步声追来,“tick tack tick tack……”,肯定不止一个人——如果是人的话。

随着雾气不断消散,湿润的海气扑面而来,我逐渐看清了周遭的一切:黑色的天空略有光亮,面前就是一片黑色的大海,海浪无声无息地拍打着海岸——悬崖,就在眼前。

说实话,还挺像《盗梦空间》里的那最后一层梦境。但如果换她来描述的话,一定不会像我的文字这样苍白。

“这是绝路?咱们要跳海?”我看她还没有收住脚步或是减速的打算。

她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一边奔跑一边大声道:“喊出来吧,喊出你此时最渴望的!”

“啥???”

“快点,他们要追上来了!闭上眼睛,你想到什么了,就赶紧说出来!”

“金属……”我的嘴皮子上下打起架来。

“不够,再具体一些!”

“一座金属桥……直直的,铁蓝色的,打着十字叉的,就像悬臂梁一样结构的……”我艰难地憋出几个形容词,然后睁开眼睛,发现我想象中的铁桥真的出现在了眼前,仍然通向黑暗。

“哎呀,太费劲了,”我们俩赶紧跑上桥,“你就不能来点痛快的吗?”

“烦死了,我脑子里真的什么都没有。”我用近乎抓狂的语气说道,“没有,什么都没有!”

“不应该呀……”她用疑惑的眼光盯着我,顿了几秒,然后向那无尽的黑暗张开手臂,颇有几分造物主的姿态,“我要一块陆地,和一座城镇。”

我后悔没有撑起自己的眼皮盯紧此刻,当我再睁开眼时,铁桥的尽头已经有一座小型城市拔地而起了。

我连忙随她潜入城市,左拐右拐后终于在一个隐蔽的地方停下来,追兵的脚步声消失不见了。

3

“好神奇!你是怎么做到的!”

“时间之外的世界,也是我们的世界,这里的一切都是我们潜意识的反应。来吧,还有四个多小时,痛快地当一回造物主吧。”

“为什么你会知道这里?”

“这世界本来就是我造的呀,就像你知道时间之内的世界一样。”这话说的云里雾里,着实让我摸不到头脑。随后她探头向外张望,对我说,“出来转转吧,顺便讲讲,你怎么会跑到2019号车来。”

我们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些许路灯的光洒下来,像是这世界的最后一点温柔。我缓缓开口:“我来自2022号车……说来可笑,我只是想让那个巨大的齿轮停止。明知道没有人能阻止列车的运行,但我还是那么做了,或许只是为了泄愤吧。”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让它停下来,列车做错了什么吗?”

“不,没有错,谁都没有错,只是我不适合这里而已。”我垂下头,“你知道夹在缝隙中的感觉有多么痛苦吗?身不由己,像推石头的西西弗斯一样重复着无尽的劳苦……”

她哑然无声,眼神呆滞在我身上。

彼时我们又走回了那座桥上,我无力地靠在边上,与她四目相对。

“我知道,我根本不应该来见你,你也不应该承受这些。但我实在是不知道,除了你,我还能去找谁了……对不起。”我摇摇头,把目光转向那没有月亮的夜空。

“在8号厢,铺满石子的操场之上,我见到了这辈子最美的彩霞,早有朝霞映日,洁白的云被太阳染成金黄色;暮有彩云满天,那天边微妙的粉紫蓝色我永远都不会忘……但你一定想不到,当时我每每见到这些,只能仰头四十五度装作欣赏美景的样子,殊不知是为了让盈满眼眶的泪水流回去。然后笑着对旁边的人说,看,这个云好像一块蛋糕啊!听,草丛里有蛐蛐在叫!”

“假,实在是太假了。”我再次四十五度扬起头,用含混不清的声音道,“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但当时我内心中的唯一一个想法就是——我不配。我不配追逐这美好的事物,只配桎梏在长满尖刺的围墙中,在拥挤的帐篷里蹉跎光阴。”

她微微蹙眉,然后略带笑容地说:“抱歉,我可能无法与你共情。但能倾听你的心声,也是一件很有价值的事。”

我们在海风的吹拂下默然相对,谁都没有说话,直到一声不和谐的响声从我肚子里传出来。“逃跑前太紧张吃不下东西,现在又饿了,”我赔笑,“这座城里有小卖部吗?”

于是我又跟着她进城,在一栋栋矮楼间搜索起小卖部的身影。走了一阵,虽说没有尚未找到吃的,不过我却又看到了一些熟悉的景物:比如街道拐角处伫立的几组双杠,一片稀疏的竹林,半地下式的理发店……乍一看它们诡异地组合在一起,但细细琢磨,好像似曾相识。

“找到了!”我循着她的指尖望去,果然有一家涂着奶黄色油漆的食杂店,只是略显破旧,“走,进去看看!”

我们俩踏进小卖部的台阶,她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个手电筒,拄着一束光,和我四下搜索起来。

我先从柜台上捧出一桶棒棒糖,试图拧开盖子却无功而返;又从食品柜里摸出了一根烤鸡柳和几块锅巴,感觉很熟悉但又比记忆中小了很多,凑到鼻子旁边却被霉味冲得连退数步;我不甘心,又从货架上拿出一盒杂牌的番茄味薯片,打开盖子,结果还是不能吃。

“烦死了,全都是过期食品。你找到什么了吗?”

“好像还真有,你看货架的最上面,有一个玻璃罐,里面装着许多发光的糖果哎!”我走过去,果然看到了她说的糖果,那一颗颗糖果色彩缤纷,像水晶一样剔透。

见她拿着手电不方便操作,我跳起来伸手去够那罐糖,不但没够到,口袋里装的笔记本还掉了出来。

“这是什么?”她拾起笔记本,打开就看到了我刚写的那句人一次也不能踏入相同的列车,“我觉得你写字还蛮好看的哎,很符合我心目中的连笔字!我可以把这页带回去留作纪念吗?”

我噗呲笑了:“你随意。”而后她小心地撕下了那一页纸,叠好放进了裤兜里,把笔记本还给我,我们又开始想办法获取糖果罐子。“不如你背我上去,应该高度就够了。”

“好,我沉,我打底。”我蹲下,背着她晃晃悠悠地站起来,脚下有些不稳当,“快点啊,我可坚持不住。”

“往左,再往左一点,”她抻着脖子道,“多了,再往右一点,好我拿到了!”

就在这瞬间,我脚下一个趔趄,人仰马翻……啪啦,玻璃罐子掉在地上四散破碎。

而周围的一切却在此时突然开始变化,小卖部不见了,城市也不见了,唯有黑魆魆的一片。糖果们漂浮起来,体积开始庞大,有些像星星一样遥遥飞上天空,那绚丽的色彩,宛若在头顶汇聚成一条浪漫的银河。

4

满天星仄,璀璨多彩,映照着相对而立的两个人,望向彼此。

“这是……?”她抬手摘下一颗星星,捧在怀里,我也好奇地凑过去,没想到这星星上居然有一幅动态的画面。

画面中的小女孩坐在掉漆的蓝色的电动车上,和两个老人一起,电动车不慌不忙地行驶在立交桥下。他们的嘴唇一张一翕,好像唱着什么。

我从她怀里抢过星星,紧紧地贴在胸膛上,哪怕听不到声音,但那旋律早已铭刻在心中。我想开口,却只能发出支离破碎的音调,于是我抬头看向那千万颗星星,不觉早已泪流满面。

“这是我们的回忆,是给予我们力量的每一个快乐的瞬间。正是因为有它们在,你才不会就地躺下……是吗?”她用手臂轻轻揽住我的肩膀,与我一同沉浸在星星的世界里。

我发了疯般奔跑起来,想把每一颗星星都拥到怀里,但星星们却好像有了魔力,不断从我怀里挣脱出向上飞去,使我只能瞥到上面的一点画面:柏油马路上歪歪扭扭的小鸭子,人声喧闹的市场,瘪了气的皮球,还有那一个个神器的故事,瑰丽的梦……

为什么,为什么一个也抓不住……我停下脚步,发现所有星星不约而同地聚集在了她的身后,而我的身后仍是一片漆黑的虚空。

“它们都离我而去了。”我抽噎着,声音颤抖着,“星星们都在飘走,都在褪色,而我却一个也拦不住,更创造不出新的星星,到最后留在我身边的一个也没有……没有什么过不去,只是再也回不去。”

“那些犯下的错,无法更改;那些想做的事,也做不到;那些快乐的,更记不住……于是最后,什么都没有了。”

她又靠过来,轻声道:“看,你身后。”

我闻声转过身去,居然有一颗星星靠在我背后,像一只粘人的小狗。“原来,有一颗吗……?”我像对待珍宝一样捧起它,凑到我模糊的眼前,画面竟然是那个冰冷的楼道,一个白色衣服的食堂阿姨,捧着一个橘红色的饭盒,看向我。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唯有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掉下来,我再也站不住了,只得靠在她的肩头,在她的耳旁用微弱的声音道:“是那天……上课回来晚了,食堂阿姨和最后一盒饭在等我,她还记得我……这实在没什么好纪念的,但既然它成为了一颗星星……我想,这就是被人记住的感觉吧,哪怕只有十分钟,只有十分钟……但它让我知道这世界上仍有人为我留有一席之地……”

她不会安慰人,僵直的胳膊抚在我的后背上。我们就这样静静站着,像是这茫茫宇宙中的最后两个人类。

满天星仄,光华流转。

半晌过后,我的语调略微平稳,我倚在她肩膀上再次开口:“你有体会过,那种长恨此身非我有的感觉吗……从前我被困在一平米的小方格中,看窗外的风霜雨雪,看太阳周而复始地画着半圆,那时我与远方只隔着一层密不透风的纱窗,我渴望冲破这一切。”

“而如今,每至深夜我虽嘴上念着‘在服务社会中实现价值’,而真心想的却是从旁边的柜上抽出那本书,与大咖共同沉沦在精神世界里。我无数次质问自己怎能心甘情愿地坐在这里,但听到的只有回音。我终于知道,有些鸟儿的翅膀,生来就是累赘。而有些通往远方的大门,错过了就再也不会开启。”

我知道她在听,于是我继续道:“仍记得我第一次上那名为‘积极幸福’的课,却是我有史以来最压抑的一节课,从头到尾都有一双大手扼住我的喉管。是,我清楚地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做什么才能快乐,但我不能做。我绝不会把填满珍宝的宝箱亲手埋葬,却也不能打开这潘多拉魔盒……我刚刚从地狱的大坑中爬回来,以遍体鳞伤的身躯护着我那卑微的自由,而人类却只道那是殊荣……如果可以,我宁愿认为自己是外星人……”

满天星仄,绚烂如昼。映照着相对而立的两个人,紧紧相拥。

直到这份宁静被打破。“tick tack tick tack……”

星星的光芒在一瞬间破碎,耀眼的色彩在一刹那消失殆尽,顷刻间,我们又回到了那个破旧的小卖部。“它们追来了!”她再度牵起我的手腕,“中转时间还有最后5分钟,你再不回去也要被强制带回了!你不能永远被遗忘在时间之外的世界!”

我们又开始了逃命模式,一路狂奔,像下水道的耗子一样四处逃窜,但脚步声还是越来越近。

“算了,不跑了。”我在一处空地挣脱开她,大口喘着粗气,抬头看去发现这是一个广场,而我的正前方恰好是一个高耸的西式钟楼,指针停在00:00,但随时都有可能开始转动。

“谢谢你陪我度过了这几个小时。”我胡乱地抹了一把眼睛,清清嗓子,朝她挤出一个笑容,“新年快乐。”

她轻笑,随即从冲锋衣中掏出两支烟花棒,凭借神秘的力量让它们燃烧起来,分给我一支。“你也是,新年快乐!”

我看着她的身影在漂亮的火花中逐渐变得半透明,悄悄淡去。而这一次,我的眼泪终于止住了,只是独自甩灭烟花棒,将其攥在手中。拜托了,这一切一定是真实的,绝非大梦一场......

脚步声的主人终于来到我身后,那是三个追兵——一个矮胖,一个匀称,一个像麻杆一样瘦高。不等他们宣读什么逮捕令还是审判令,我摆摆手,留给他们一个黑色的背影:“不用了,我自己回去。”

我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了列车上,也许是被追兵的某种特异功能击中了,这不重要。

“各位旅客,2023号列车正式发车,祝您旅途愉快。”又来啊,我叹了口气,白雾弥漫上防毒面具。

来就来吧,谁怕谁啊。

突然,我好像被电光击中,连忙在身上翻找起来……烟花棒,烟花棒去哪了……我明明攥得那么紧!结果找出一身汗也没有一点燃烧的灰烬,我不甘心,但这一切终归还是梦境罢了……

我怀着最后一点希望抖着裤兜,这时,一个揉皱的破纸团滚落到地上。我诧异地把它拾起来,展开,发现上面用铅字写着:

“人一次也不能踏入相同的列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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