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的二十三号
“姐姐,我错了,我知道要怎么做了,明天我会向爸妈说清楚的,不会让他们担心的”
夏天摸了摸男孩的头,笑了笑“乖,快去睡觉吧”
“走吧”
“嗯”
准备关门的时候,男孩说“姐姐,我叫梁思弦”
“梁思弦,你好,我叫夏天”
带上门,和温一寒出来了。
“嗯~”伸了个懒腰,站在窗户前“这下顾若不用再担心了”
“嗯”
“这小屁孩才12岁,那,我说的那些话,他能听懂吗?”
“12岁,不小了”
“是吗?”想想她12岁,难道是我太笨了?
“很晚了,我还要值班,先送你回病房吧”
温一寒深深的看了眼夏天,“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
“可以吗?”
“嗯”
“那好吧,有事给我打电话”
窗外,雨停了。
“还不放弃呢!”南星看着这个坐在飞机上还不死心的经纪人。
“还想再努力努力,毕竟他的钢琴造诣很厉害”白蔻也是个倔脾气,不到最后不死心的那种,“听说这次叶律师也在南陵出差啊”
“嗯?”视线离开手机,看着白寇“你想干嘛?不可以哟~宝贝!”
“知道知道,就算我想拉他进娱乐圈,他也不肯!”
“知道就好”
南星,女艺人,有点小傲娇,性格直爽,脾气倔,有时也会为了自己认定的事情耍些小心思。
南陵的秋,是踩着梧桐叶的碎响悄悄来的。
燥热的暑气不知何时已消散殆尽,风里捎来几分薄薄的凉意,掠过城市街道两侧高耸的梧桐。宽大的叶片在枝头轻轻摇曳,沙沙,沙沙,像一场无人聆听的絮语。
“叶律师,这次出差是由我和您一起出的,所有文件资料都已经准备好了,机票是明天上午十二点十三分的,请问您还有什么其他要求吗?”
“没有,明天上午,机场见面”
田末按下挂断键,手机屏幕暗下去的瞬间,她整个人像被抽了骨头似的瘫进办公椅里。
空调出风口"嗡嗡"地震动着,将叶律师最后那句"下午三点前把补充材料发我邮箱"的余音吹散在空气中。田末盯着电脑屏保上跳动的数字时钟——通话时长11分08秒,后背的衬衫已经湿透了,黏糊糊地贴在椅背上。
她抓起咖啡猛灌一口,冰美式早就变成了温吞的苦水。桌角那盆多肉植物蔫头耷脑的,活像刚刚被叶律师连环追问时的自己。
"要命..."田末揉着太阳穴嘟囔,指尖无意识地敲打着案卷封面。叶律师那种特有的、带着金属质感的嗓音似乎还萦绕在耳边,每个音节都像法庭上的法槌般精准有力。他至今想不通,为什么有人能通过电话线传递出庭审现场般的压迫感。
旁边传来同事的说笑声,田末突然意识到自己一直屏着呼吸。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这口气从胸腔深处涌上来,带着咖啡的苦涩和莫名的释然。电脑右下角弹出邮件提醒,叶律师已经把谈话要点整理成文档发过来了——距挂电话才过了两分钟。
田末苦笑着点开文档,第一行加粗标红的"特别注意"后面跟着三个惊叹号,他仿佛又听见叶律师用那种不容置疑的语气说:"这个案子,我们必须赢。"
打印机开始"咔嗒咔嗒"地吐出纸张,田末摸向抽屉里的小零食,突然很庆幸至刚刚是通过视频会议——不用直面叶律师那双能看穿一切的眼睛。
舷窗外的云层像被秋风揉碎的棉絮,叶律师合上案卷时,飞机正穿过一团气流。小桌板上的咖啡泛起涟漪,倒映着平流层苍白的阳光。空乘弯腰提醒收起小桌板的瞬间,他瞥见手表上时间。
三千英尺之下,医院的自动门不断开合,将带着晨露的凉风卷入消毒水气味的漩涡。急诊科护士长的鞋踩碎了大理石地面上的一片梧桐叶,她怀里抱着的病历夹上还沾着飞机航线图——方才在值班室电视里,某架航班正划过城市上空。
住院部的电梯挤满睡眼惺忪的医护,不知谁的听诊器勾住了别人的公文包带子。电梯门映出无数张疲惫的脸,其中有个年轻医生正往白大褂口袋里塞飞机上发的坚果包,包装袋上的航空标志与律师遗落在座椅下的登机牌,在秋阳里闪着同样的光泽。
秋风掠过停机坪与救护车通道,将航站楼广播与医院叫号声糅合成都市的晨曲。一片梧桐叶粘在神经外科的窗玻璃上,而此刻飞机起落架刚刚收起,载着翻阅医疗纠纷案卷的律师,继续飞往下一个有落叶翩跹的城市。
“听说没有……”刚到急诊科的护士台,夏天就被古轻尘拦下来了。
“没有,不知道”签完字递给她,“8床的病人,情况不是很好,记得留意一下,我待会要开会”说完就走了。
“哎,夏医生......”
“古护士,待会3号床的病人检查完以后,直接带过去见禾主任,我,也,真的,要,开会”江白过来打断了他的话,说完也走了。
“哎,不是......”
“古护士,我待会要开会,帮我留意下昨天那个病人,来了请一定帮我留住他”顾若跑过来留下这么一句话也走了。
“这是什么情况?”朝着旁边的曲半夏摊摊手“现在这是,怎么都开会呢?”
“你是不是忘了今天23号!”曲半夏边说边不停地核对着这一桌的报告单。
“嗯,23号”好像还没反应过来“23号!!”拍着自己的脑门“完了完了,怎么就把这事给忙忘了”
每隔三个月的二十三号,院长都会准时出现在急诊科的晨会上。这个雷打不动的日子,连带着急诊科医护们的生物钟都形成了特殊的记忆——前一天晚上必定集体失眠,当天早上咖啡机前排起长队,值班室里飘着比平日更浓的提神饮料气味。
"你们这么晚才吃饭?"
温一寒的声音在食堂门口响起时,曲半夏正用筷子戳着早已冷透的米饭。她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时钟——下午三点十五分,这个时间确实尴尬得不像正经饭点。
"院长会议刚结束,"顾若医生头也不抬地扒拉着餐盘里的青菜,白大褂上还别着没来得及摘下的工牌,"急诊科传统,会后消化完领导的怒火才能消化食物。"
温一寒的目光扫过空荡荡的食堂,最后落在角落那个孤零零的保温杯上——夏天惯用的那个,杯身上贴着的"别惹急诊人"贴纸已经卷边。
"她又被叫去谈话了?"温一寒皱眉,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餐桌。这个动作让曲半夏和顾若交换了一个眼神——上次医闹事件时,夏天在调解室被患者家属泼热水的瞬间,温一寒也是这么敲着急诊台的大理石面。
顾若突然推过来一盒没动过的糖醋排骨:"给她留的,现在去行政楼还能赶上后半场。"
窗外,一片梧桐叶粘在食堂的玻璃上,金灿灿的像是院长今天别在西装领口的那枚胸针。温一寒抓起保温杯转身时,听见曲半夏小声嘀咕:"记得提醒她,一定要冷静。"
他拿着饭盒和水杯没有动,了解夏天最不喜欢别人掺和她的工作。
“对了,温先生你和夏医生是怎么认识的?”曲半夏可是很好奇的。
“怎么和夏天认识的?”
“嗯”
“下雨的时候认识的”
“……”这回答,呵呵,“那然后呢?”
记忆中瓢泼大雨把整座城市浇得透湿,南陵似乎还未下过这么大的雨。
“夏医生下手术了”看见夏天回到办公室的顾若“温一寒好像有事找你,刚刚在食堂遇见了,他好像.....”顾若这故意的欲言又止的。
“哦,我知道了”声音带着疲惫的夏天还没坐下来拿着水杯就出去了。
果然,他还在这。
坐到温一寒面前“刚出来,时间有点久,你不该一直在这里等的”。
每次都是,只要她一手术,温一寒就会在食堂等她。
温一寒拿开她面前的水杯,拧开自己的带来的豆浆,打开饭盒,示意她吃饭。
“谢谢”看着这一连串熟练的动作,她就知道温一寒要看着她把饭吃完了。
夏天有气无力的拿着叉子,一下,一下,乱动着就是不吃,是一份她经常吃的蔬菜和排骨,可她现在头好晕,很累,什么都不想吃,只想睡觉。
许是对方太沉默了,她低着头戳着蔬菜,因为疲惫,会不自觉的合眼。
温一寒看着她,也不说话。
啪的一声,叉子掉在桌子上了,温一寒很熟练的接到了倒下的夏天,夏天在他怀里,眼皮有一搭没一搭的眨着,“睡吧”温一寒开口了“我在”。
夏天终于合上眼,安心睡觉。
落地窗片片梧桐叶落,藏匿着城市中人们的思绪飘向远方。
走廊的灯光昏黄,田末在叶泽门前踱步,脚步声被厚实的地毯吞没。她第三次抬手想敲门,又放下。南陵潮湿的夜风从走廊尽头的窗户渗进来,带着点桂花将谢未谢的甜腻。
"再这样下去,我们到底是来出差还是来度假的?"她小声嘀咕,手指无意识地卷着衬衫下摆。合作律所安排的酒店再好,也抵不过心里那点焦躁——案卷还摊在她房间的桌上,连翻都没翻过几页。
"吱呀——"
门突然开了。叶泽站在门口,一身休闲服。他身后房间的窗帘没拉,能看到南陵的夜色里,江上的游船正亮着串串彩灯。
"有事?"他问。
"呵呵......"田末干笑两声,手指绞得更紧了,"叶律师,我是来问问,难道他们要一直这样晾着我们吗?"
"呵,"他轻笑,"既然他们想着咱们好好休息,品品南陵的美景,那我们何乐而不为呢?"
说完,他顺手带上门,从田末身边走过,身上那股淡淡的檀香混着茶气,在走廊里留下一道若有似无的痕迹。
她站在原地,眨了眨眼。
田末瘫在沙发上,望向落地窗时,她看到楼下叶泽正不紧不慢地走向一辆黑色轿车,而车里坐着的人,分明是对方负责人。
秋天的风穿过半开的窗户,把案卷吹得哗啦作响。田末突然笑了,她关上窗,决定明天真的去尝尝南陵有名的美食。
“泽,你来啦”
“嗯,有事?”
“没什么事情,就是怕你工作太忙了,想让你出来休息休息”南星一脸笑意的在替他着想。
“嗯”
南星的笑意就那样的僵在脸上了,不过只是一瞬便很好恢复了笑脸。
可她心里也很清楚,自从那件事以后,他就没自己面前笑过了,话也变少了。
“对了,待会杜若也会过来,咱们一起出去玩玩,这还是咱们三个第一次在南陵相聚呢”
南星试着转移话题。
“嗯”
两人的距离从那天就断裂了,裂痕越来越大,就连时间也未能修补他们。
医院
“嗯!?”看到夏天穿着便服出现在温一寒的病房,邱护士有点惊讶“夏医生,今天休息还来医院?”
“来,得看看咱们围棋小天才有没有好好吃饭”
夏天说笑着走进来坐到床边,邱护士很识相的出去了。
“吃饭了吗?”
“嗯,吃过了”
“嗯”
这个嗯让夏天不知道怎么接话了,不过他两从认识到现在好像一直就是这样,也不觉得尴尬,挺好的,这么想着,夏天看着温一寒笑了起来“温一寒,为什么要我做你女朋友啊?”
“因为我喜欢你”头也没抬的回答了,继续吃着饭菜,好像在回答相处已久女朋友的任性问题。
这感觉好像已经在一起生活了很多年了。
“哦”坐在床边的夏天,脚悄然做着小动作,双手缩进口袋里扣着手指。
“认真的?”
“嗯”温一寒放下筷子,听到声音的夏天回过去头,“认真的,认真的想要喜欢你,想要你也喜欢我”
听到这话的夏天转过去头笑了“既然这样,我,也,会,认真的,考虑的”
微微一笑,继续吃饭“嗯”,意料之中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