罐头如同很多美好的东西
被封存着,保持着最初的鲜活和色泽
但在品味时,已找不到过往的味道
小时候,逢年过节走亲访友,大人们往往会提几斤点心、几个水果罐头。礼品象是击鼓传花里的那朵花一样,从这家送到那家,换一个袋子,被重新排列组合,继续送下去。
而孩子们,眼巴巴的望着这平日里难得吃到的东西,多么希望鼓点停下来,美美的吃了它。
不管礼品换来换去有哪些,最期盼的永远是水果罐头。
苹果、梨、山楂、桔子……常见的就是这几种了
不管这些水果平日里是怎么样的酸或甜的味道、脆或软烂的口感,当它摇身一变,成了罐头之后,都变得高贵而温和,清一色的甜,加再上水果本身的香气,没有哪一个人再因为怕酸而不能入口。
去了让人讨厌的皮和核,只剩下肥厚的果肉,浸在糖水里,呈现出诱人的姿态。
尤其是山楂罐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果胶含量高,汁水特别的粘稠,捞去水果后的罐头水,是最可口的精华所在。小心翼翼的啜一小口,一股子的柔滑香甜顺着口,透遍全身每一个细胞发出愉悦的气息。
现在的罐头盖子都是易开的,拍一拍、扭一扭就行了,碰到难开点的,最多垫下毛巾增大摩擦力,更多的是马口铁易拉罐的包装,开起来毫不费力。
当时有个广告说“罐头好吃口难开”。
开罐头的时刻,不啻于现在开切蛋糕开香槟的快乐。
开罐头不仅是个力气活,还是个技术活。
玻璃瓶子,马口铁死死的箍在一圈密封胶圈上,要开的话,必须用锣丝刀,撬开一点小口,顺着撬下去,起码到盖子的1/2的时候,整个盖子才能掀起来。盖子开了就废了,只剩一个没盖的玻璃瓶,洗干净能装装杂物。
家里的锣丝刀,几乎就是开罐头的专用刀。
我到现在都很介意餐具的搭配,啤酒必用玻璃的大杯、茶必是陶瓷的茶杯、面条必是夸张的海碗,器皿不配,味口都没那么好。广东人普通人家所有的餐具都爱用不锈钢的,那冷冰冰的颜色,衬不出食物的质感、色泽和温度。
这习惯,是从吃罐头便开始的。罐头,必是用一个白色的陶瓷碗一股脑儿倒进去,白色碗壁衬的每一滴汁液都娇艳欲滴,缓慢的流淌。而每一块果肉都纤毫必现、活色生香,罐头的颜色,是阳光的颜色、是半透明的明丽色彩。
有一次,弟弟放学路上被一个同学用石子打破了脑袋,回家马上去打了破伤风。那时的人很朴实,同学的父亲当晚就主动拎着一袋子的水果和罐头上门赔礼道歉。脑袋破了不要紧,我们早就欢天喜地的分享这一堆弟弟换来的战果。
北方的冬天没有什么青菜,大白菜要买一堆储存着过冬。而自制西红柿酱,也算是一种罐头了。
西红柿切碎,装进医院拿回来洗干净的一个个药水吊瓶里,上笼蒸,然后迅速的用盖子密封起来。就可以放一个冬天。每次煮面条、做汤的时候倒出一些,虽然味道并不浓了,那仍是新鲜的颜色,也足可以让冬天食物的乏味增加一抹色彩。
一瓶罐头也就是一碗的份量,姐弟三人分着吃了,父母自然总是不肯吃一口的。
碰到谁感冒发烧或是不舒服没有胃口的时候,罐头便是病号餐,生病也没那么难受而变的快乐起来。
现在我,也常常一箱箱的买罐头回来,
偶尔打开一听罐头当是零食或是晚餐来吃,
但是我再也找不到儿时对食物的贪婪和迷恋。
母亲去世的时候我们都不在身旁,我反复的问陪着她的亲戚们,最后的情景
表姐说,她在最后的时候很烦燥
她说想吃梨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