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那般富裕才华、徘徊在一般水平上下的作家,只能从年轻时起努力培养膂力。他们通过训练来培养集中力,增进耐力,无奈地拿这些资质做才华的“代用品” 如此这般,好歹在“苦撑”之时,也可能邂逅潜藏于自己内部的才华。手执铁锹,挥汗如雨,奋力在脚下挖着坑,竟然瞎猫撞着了死老鼠,挖到了沉睡在地下的神秘水脉,真是所谓的幸运。而追根溯源,恰恰是通过训练养成了足够的膂力,挖空穴成为可能。到了晚年,才华之花才怒放的作家,多多少少经历过这样的历程。”
“每天不间断地写作,集中意识去工作,这些工作并做不可——这样的信息持续不断地传递给身体,让它牢牢地记住,在悄悄移动刻度,一点点将极限值向上提升,注意不让身体发觉。”
只有承认了会老去的事实,对日渐衰老的身体妥协,采取行动偿还债务,才能让生命的时长延续一些。世间的东西都是一物抵一物的,一味地消耗总有一天会耗尽,不做些什么补救也就只能坐吃山空。于是,为了避免如此,称自己为职业小说家的村叔开始长期的规律生活:早晨起来跑步锻炼,上午坐在桌前集中精力写作几小时,下午处理其他事物,晚上很早就睡下。这样的生活习惯如同过早开始养生的老年人,丈量出一套必须遵守的机械式规矩换取想要得到的健康长寿。
这种试图与衰老和死亡对抗的方式有时甚至会有些极端。他在书中写到一次跑100公里马拉松的经历:
“我不是人,是一家纯粹的机器,所以什么也无需感觉,唯有向前奔跑……倘若我认为自己是一个有血有肉的活生生的人,也许就会在途中因为苦痛而崩溃……我本能地悟出,唯有如此,才是存活下去的唯一出路。”
而在跑步这件小事儿的上心态变化,一定程度上也陪伴了整个人的成长,波折,起伏不定,直到最后的脾气和秉性从最开始变成现在的模样。
有时候确实能从周围不同秉性的人中体会到差异:爱出风头的人依然有,骄傲自负的人依然有,争强好胜的人依然有,但自己却越来越习惯低调独处起来。想起以前轻而易举跑第一的时候多么渴望胜利,有被侵犯的地方就一定要憋着气追回来,但这么多年过去,即便是别人有什么不敬也觉得笑笑就过,似乎人生准则已经从“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变成“世界以痛吻我我要报之以歌”这个样子。
但性格从极端到另一个极端的变化毕竟不是一天两天,而是久而久之潜移默化成如今的模样。以至于读到村上写自己受到别人的非难,宁愿用加量的跑步和写作消耗气愤和懊恼也不远加难与他人,觉得也是像极了自己如今的模样:
“人不可能做到八面玲珑,四方讨巧。说白了,就是此意。”
嗯。大概是真的能直面了自己的无能和懦弱,才能做到如今冷暖自知云淡风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