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鸟叫的声音,今天天气应该不错。虽凌晨四点的天还是黑的,并看不见什么,但仍觉鸟群奏的欢快,想必天气不好它们是没这等闲功夫和兴致连续开这么多场演唱会的。
我是做了激烈的梦,累醒的。梦里妈妈大声斥责着我,也不知是什么缘故又挨了打,爸爸不见了,没人帮我。小时候不听话挨过的骂,受过的惩罚,在成年后的潜意识里蛰伏,动不动就钻出来仔细撕咬我一口,或者把我往洞下边拽。人醒了,魂没了。
现实里的情绪,尚有能力管控,然而记忆里受过鞭笞的心,一旦破壳出来便开始疯长得不受控制,又或者,目前还不具备这种跟恶记忆相处的能力。好在我不是个没办法的人。
于是,假装枕头是自己,胳膊环上去,温柔而有力的抱了抱,不怕,我在。
躺在床上,没了睡意,无比清醒,竖起耳朵倾听窗外发出的一切声音,直到身体和意识都逐渐苏醒。白天跟着繁杂一起噪,夜里随着宁静一并沉。
喜欢这种自然的节奏,欢喜做个大城市里的小隐者。对,大部分不工作的时间里,我并不怎么活跃,一个人待着,或去山里。懒起来,哪里都不去,什么都不干,只是坐在桌前,点灯写字看书,慢慢让时光在字里行间消逝。
明明不觉得饿,肚叫偏是惊天动地如响雷般轰轰烈烈,划破了黎明前的黑暗,给鸟奏交响乐里加了一段重奏。呵呵,如此想来,万事万物皆美好,无意中多出许多生趣。
似乎在橘黄色灯光的笼罩下,心思也变得柔软,灵感也变得活跃,想法也变得简单。
心无障碍,毫无束缚,如此随意,独享了一天的前奏,最清冷又温暖的凌晨。
时光待我不薄,总让我在一天之中最好的时候醒来,又在一天最静的时候睡去,没有浪费一丁点儿黄金时段,这教我如何不窃喜、不心花怒放开来。好似那崖壁肆意奔放的明艳花,无人关注时,竟开得最自在。
唯有这个时候,我是完全属于自己的,不是老师,不是女儿,不是朋友,是空无,是本真。
难得烂漫,一人把这清欢独享,喜自眉梢展开,一切都穿插着快、慢,节奏跟随自然。
我像个榴莲,忽地挣开了一条缝,细嗅人间烟火、气色温度,看是否合宜成熟,又或继续生长。软绵绵的内里,裹在坚硬的壳里,偶在四下无人处,把真身和真心都放出来透个气,呼吸新鲜进去,不知不觉长成非知己无法消受的浓蜜,常人是不会领悟的。
要不怎么说与我为伍的都是荔枝、菠萝、释迦、西瓜、红毛丹这类自带硬壳或厚皮的朋友呢。红提那样皮薄肉厚、外香内甜的完美朋友,我是一个都没有的。人人都爱的,反而没什么特别,便无心喜欢,可身体却很诚实,嘴巴馋起来总想张开嘴来一口甜蜜暴击。
饿了,满脑子便都是吃的,瓜果蔬菜挨个儿在某个空间里不断旋转,又被突然伸出的爪爪抓去送进肚里。原来从脑子到肚子只有一只手的距离,真好,人世间凡事如此简单明了,自是无人烦恼了。
天渐微亮的时候,云走得最快,几乎是旋转木马那个速度,眼看着视线就要追不上了,心却顾自莫名喜,但愿自己是生了翅膀的飞虎,顷刻就能赶上那轮转的光阴,“哈哧”咬下一大口,咽回肚里细细咀嚼晨曦的味道。既饱和了空虚的胃,又滋养了疯想的心扉,岂不痛快!
待到众人回笼工作之时,我大概已回笼睡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