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这是一个不好的征兆。哦!那带温度的美玉,碰到我这个草莽,触电似的远离了,哦!我并不知道草与玉石会产生静电!
醒来,也许是我先张开眼,对视着,我们俩个缠绕在一起,我感受到了,蒙眬的,奇怪的一种感觉,由心中涌出。哦!或许我甚至不配被称为草莽,我有了感觉,我这粗制滥造的,充满污垢的,像带着地心深处的温度的岩浆岩,我触电似的远离了,我们仍对视着,她脸上的红潮不退。哦!是的,不错的,像一阵春风拂过我的脸颊。
我感觉到了,我感到了什么?我感到了“我喜我生,独丁斯时”的快乐。是的同过去的千万万个人一样,我说不出口,哦!是的,我想过,这会成为历史的遗憾吗?哦,不会的,我记得它。它不会死亡,埋在土里的故事终将会被重新翻出。
但,我的故事并不会成为下个睡地虎秦简,这个故事并不应该被掩埋,也并不会被掩埋,它应当继续发展扩大下去。
我的记忆终将被埋藏,但我的故事不会停止。
玉的冷光在暗夜里浮沉,我凝视着指缝间渗出的岩浆纹路。三叠纪的玄武岩在血管里奔涌,每一粒结晶都刻着洪荒时代的谶语。地核震颤的余波尚未平息,我的掌纹裂开沟壑,喷出硫磺味的叹息。
她却用月光织就的蚕丝裹住伤口,青金石般的瞳仁里流转着甲骨文的密码。当我们的影子在子时交叠,青铜编钟在骨髓深处奏响失传的韶乐。那些被熔岩灼伤的星子簌簌坠落,在苔衣覆盖的锁骨窝里孵出萤火虫的史诗。
历史在皮肤褶皱里发酵成酒,我们啜饮着彼此的时间海。商王的龟甲裂开情纹,周鼎的饕餮吞吃着心跳的节拍。让礼乐时代的甘露浇熄沸腾的执念。而我的岩浆却在她的冰裂纹里,绘出山海经未载的星图。
地心的轰鸣与天极的震颤共振成弦,我们终于听懂青铜神树上的蝉鸣——那些被篆刻在甲骨背面的悸动,原是河图洛书遗失的卦象。当朝霞熔解了青铜面具,露出下面温润的玉质,我才惊觉灼伤彼此的并非静电,而是补天石遗落的火种。
青铜面具在晨光中淌成液态,我们相撞的裂痕里涌出寒武纪海潮,三叶虫的复眼折射出七种悔意,在甲骨裂纹深处游成甲骨文的鲸。
你指尖渗出的石英脉,正结晶着商周之际未写完的盟书,我胸腔里沸腾的硅酸盐,将战国帛画蒸腾成星云状叹息。
当司母戊鼎的铜绿爬上月光,我们的伤疤便开出青铜神树的花,那些被地幔吞噬的誓言,在钟乳石里长成倒生的年轮。
你取陨铁锻打眉间的褶皱,我以磁山文化陶片的弧度,丈量两个地质年代,直到菊石化石在腰间旋出虫洞,玛雅水晶颅骨渗出冰期露水,河图洛书的经纬线穿过膑骨,缝合所有文明断层期的阵痛。
此刻地质锤敲响编钟的肋骨,岩浆与月光在季风带完成相变,我们终将懂得:所有文明的静电,都是宇宙大爆炸残留的相思子。
青铜簋盛着暗物质的余温,甲骨灼痕里爬出量子态的情诗,当熵增吞没最后一个象形文字,我们的结晶体仍在平行时空发怔。
在贤者之石的嬗变方程里,岩浆与冷玉达成光的公约数——最暴烈的碰撞往往产生时间琥珀中最温润的共生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