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人之间的爱意尚会随时间逐渐消逝,友谊又如何能天长地久呢?
“呼~呼~驾!驾!”顶着漫天的暴风雨,一个身披斗篷的男人骑着一匹黑马飞奔在群山之间,倾盆而下的雨打湿了他的脸,分不清兜帽下所流淌的到底是汗水还是雨滴.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男人与他的马依旧速度不减地狂奔着,因为他有十分重要的事需要汇报.
很快,一人一马便似一支贴着地面飞行的黑箭消失在了雷鸣交加的暴雨中.飞速地翻越一座座陡峭的山谷、跨越一条条沟壑.......终于,骑手发现了目标,一时间令他忘记了疲惫.胯下的黑色骏马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尽管咬着马橛子的嘴唾沫横飞,它还是不断地尽力加快速度,努力去让主人抵达目的地.骑士握着缰绳的手不自觉地松了下来,因为那山中王座、群山之巅已经近在眼前!
即便是在这场暴风雨中,崔法兰还是那样的辉煌气派.恶劣的天气丝毫没能阻挡骑手看清这座宏伟城市的全貌,恰如屹立在王国最高峰的诸城之王者,她巍峨的城墙就那样耸立在天边,在峰顶之上又连成了一道道新的山脉,傲视着整片莫凡尼亚的大地.即便双目失明的人也能感受到这座城市所散发的神圣光辉,因为最宏伟的大地之父神殿便坐落于此.但现在他没有心思再去瞻仰首都的雄伟了,他有重要任务在身才会来到这里.一想到这十万火急的任务,骑手不禁脚下用力磕了一下马腹.
“哒”“哒”“哒”......骏马用尽最后的力气一路狂奔着,以近乎百米每秒的速度向着那直抵天穹的大门冲刺.还有一千诺尺、八百、六百.........当它终于抵达大门前,这头可靠的忠实坐骑因体力过度透支前蹄一倾跪倒在地滑行了好一段距离撞在大门门框上,所幸敏捷的骑手一个后空翻平稳落地,才没有落得跟坐骑一样的结局.不过男人没有怪罪自己的老伙计,他平稳落地后的第一件事反倒是快步走向前去为其检查伤势,并从口袋里摸出纱布准备为其受伤的前腿包扎.
“嘿,什么人?”守卫们围了上来,哪怕是在这样极端的天气,首都的安保一样不能松懈.不过通过眼角的余光轻轻一瞥,他也同样意识到大门守卫的数量比平时至少减了大半以上,只有八个人看护着大门.这并非是由于天气原因,什么样的恶劣极端天气也阻挡不了莫凡尼亚人,但由于铁驭这次的入侵声势浩大,就连王都的守军也撤走了不少调去了前线.
“认识这个吗?”骑手没有多话,他甚至没有摘下兜帽,只是从腰包里掏出了一块刻有雪绒花的令牌.几名大门守卫一看这副令牌先是面面相觑,接着立马转变了态度:“抱歉了,大人,我们也是工作必须,您这边请.”
“替我看好我的马.”抛下这么一句话,骑手头也不回地踏入了大门后的世界.崔法兰依旧如记忆里那样宏伟恢宏,然而此刻宽敞的大街上却看不见一个人,只有三五成群、来回巡逻着的守卫.若是平常,在经历这样一段漫长的旅行后他总会选择去三号街的“山间爱情”酒吧里好好过上一晚.但现在,没有什么时间可供浪费.
男人将令牌别在腰间,一路小跑着穿过鳞次栉比的楼舍与街道.他路过了已经关门停业的妓院,路过了足有二十层的豪华酒楼,路过了大地之父在全国规模最为浩大的教堂.这些都不值得他看一眼,他必须更快、更快地把信息送过去.....终于,戴兜帽的男人停下了脚步,停留在一座秀丽而孤零零的公馆门口,尽管这座建筑风格优美、用料讲究,它的花园却是一片阴森的公墓.若是正常人恐怕绝对不愿意靠近这里,但骑手的主人就住在这栋诡异的建筑里.
男人有些为难地咽了咽口水,但还是立马坚定着意志敲响了公馆的正门.一想到即将要见面的是谁,他的心顿时因感到恐惧而似被孩子丢来丢去的皮球般不断跳动.
“滋啦”门开了,但门后却没有一个人.
怀着忐忑的心情,男人沉着脸走进了在雷雨天的映衬下显得更加诡异的公馆.在穿过了一条由镜子所组成的走廊后,他迈入了一间大厅.这间礼堂的正中央,那足有十个成年人叠起来一样高、耸立着几乎快要够到天花板的巨大王座上,他的主人正静静地端坐其上,仿佛一直知道他会在这个时间赶过来.蕾姆德拉皇后,莫凡尼亚王国实际上最有权力的人,现在就威严地坐在他的对面.而她的身边站着一位高大魁梧的武士,西恩特奇,前金石铁卫的卫队长,早在年轻的崔法兰之兽打出名声前,他的名字便已令来自四方的入侵者感到恐惧.但最为诡异的是,自他加入国王亲卫已经数十年过去了,他的样貌却依旧毫无变化.
男人不禁开始思考那些可怕传言的真实性,西恩特奇是否被血族皇后转化为了她的眷族.所以才会相貌一直停留在他最巅峰的年纪.......突然,他感觉到皇后的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于是男人赶忙停止了胡思乱想.恭恭敬敬地朝那王座上的主宰跪了下来.
“殿..........殿下.”一时之间他思绪有些混乱,竟想不起来自己是要向皇后汇报什么.
“丘博特........陛下那边的情况怎么样?”王座上的主宰者发话了,由于坐得太高,骑手无法看清他女主人的脸,只能注意到她那宛若溢出鲜血的赤瞳正在黑暗中注视着自己,皇后一边发问,一边手中拨弄着一个椭圆形的物体,同时轻轻撩了一下额前赤色的刘海.
“陛下已经离开了莫卡-拉里亚赶赴前线,他留下了罗兰·劳斯缇与那个炎神行者.”汗水顺着丘博特的下巴滴在了地板上,男人的双眼此刻正紧紧盯着地板不敢抬头.面对那位主宰者,他不敢有丝毫的怠慢或是放松.毕竟在崔法兰的宫廷内,若是蕾姆德拉说天黑了但太阳却依旧挂在天上,那必然是天气出问题了.
“唔姆.......陛下还是一如既往考虑周全啊.”皇后一只手把玩着手中的椭圆形物体,一只手则优雅地撑着天鹅颈上的脑袋.“辛苦了,丘博特.没必要一直低着头,放轻松.”
闻言,丘博特连忙把脑袋抬了起来.对于当今皇太后的一言一行,他莫敢不从.然而,正当他抬起头看向蕾姆德拉时,窗外却突然划过一道闪电,洪亮的雷声响彻天地间,同时也照亮了昏暗的厅堂.那一瞬间,他看到了皇后殿下手中所把玩着的那个椭圆形物体的真面目,那是玛尔凡大公的头颅!
这突如其来的冲击令丘博特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他此刻大脑一片空白,为何,为何殿下她的手中会抓着玛尔凡阁下的脑袋?难不成那些传言.......流行在崔法兰宫廷乃至所有贵族之间的可怕故事不禁攀上这位斥候的心头,恐惧主宰了他的身体,一时之间他竟动弹不得.活跃在莫凡尼亚阴影深处的血族他曾一度以为只是个传说,但眼前的这一幕.........
“不用害怕,丘博特.放轻松,这只是背叛者应得的下场而已.”眼前这位可怜年轻人的任何情绪与思想都逃不过皇后的掌控,她读了男人的心,接着随手将那颗战利品朝下一掷,玛尔凡那脸上挂着惨笑的苍白头颅随即在地上弹跳着碰出了令人不安的几声动静,直到它一动不动,也本应如此.这时,蕾姆德拉撑住脑袋的那只手打了个响指,那颗苍白头颅便立马被一阵令人不安的黑色污秽所笼罩,接着变为一只蝙蝠飞出了厅堂.“也许那些传言属实,但无论我是人类亦或怪物,为了莫凡尼亚,为了陛下,我总该清理掉那些毒脓不是么?”
“您所言极是,殿下.”丘博特咽了咽口水,努力地克制住自己不安的情绪,但他的声音却颤抖不已.冷汗自后背与额头狂飙,他甚至想到可能最轻微的冒犯都会让皇后殿下一声令下,接着西恩特奇便会砍下他的脑袋.
“用不着如此心神不宁,或许我有时不近人情,但总是知道赏罚分明.”声音出现在了男人背后,令丘博特的心脏在一瞬间内超负荷运转,他不得不用手捂住胸口,才避免了气血上头眩晕过去.怎么回事?他可是一刻都没有眨眼啊,皇后殿下是什么时候突然从王座上消失的?又是怎么出现在他身后的?
“丘博特,你是否渴望,不再被岁月左右?”斥候感受到对方的一只手搭在了自己左边的肩膀上.从一开始这就不是什么选择题,既然殿下主动向自己暴露了这一秘密,又将玛尔凡的下场展示给自己,那么答案便只剩下一个.
“殿下,我对您与莫凡尼亚永远忠诚.”丘博特几乎是鼓足了所有气力才勉强说出这句话,而随着声音脱口而出,皇后却突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与男人四目相对.通过对方猩红的瞳孔,他转瞬之间跌入了一片猩红的地狱.
男人望着眼前完全不自然的血色天空,赤红得可怕的月亮正高挂在无边无际的赤夜里.放眼而去皆是怪异形状、不似现实世界所有的翘曲奇石与森森诡木,一直延伸到地平线的尽头.眼前所有的一切都充满了荒诞与恐怖,丘博特完全可以确信自己并不在莫凡尼亚,甚至不在泽阿坎特任何一个地方.他用力撕了撕自己的脸,但剧烈的疼痛告诉他,这并非幻觉.蕾姆德拉将他带进了一个新的世界.
接着,他看见一头巨兽,遮天蔽日,庞大到几乎占据了他的全部视线.尽管相隔的距离恐怕有厄伦萨斯的国境线十倍以上,他还是能够感受到它那令人窒息般的压迫感.但同时,丘博特也发现自己的触觉变得超然,他从那可怕的蔽日怪物身上嗅到了熟悉的味道.或许用嗅来形容很反常,但事实就是如此,不会错,面前这仿佛可以一口吞下莫凡尼亚全境的巨型不死生物,正是曾经的玛尔凡大公.
正当他屏住呼吸,思考着如何才能回到现实中时.一股无羁之力立刻拽着他的思维与灵魂飞跃了起来,玛尔凡大公那擎天的突变身躯迅速地缩放为一个点,接着从视野中消失不见.丘博特跨越了无限光年的星海,穿过了广纳无穷星海的寰宇,又看到了无尽寰宇如泡泡般浮起的可能性之海洋,接着他便看到可能性之海逐渐成为一颗细小的原子,又变得渺小如夸克、基本粒子乃至无限小单子.显然,丘博特逐渐被拉进了更高的层次,在这个新的世界里,原先的一切已经渺小得与完全不存在无异,但跨越无限小与无限大的差距仅仅只是开始.最微小时刻也无法捕捉的转瞬之间,他又踏入了新的层次,比先前的差距更为明显,全新的层级让他感受到那与原先的世界超出数量级的差距被拉大到无限本身以相乘、次方积、任何形式倍增也无法形容的地步,尚未等他缓过气,新的跨越便已开始,无限的层次,无限相乘的层次,无限次方的层次........本应抵达极限不可被压缩的时间越发短暂,世界层级之间的无穷之差却越发无垠而遥不可及.但在皇后陛下的神力下,丘博特依旧可以跟上这伟大循环.
PS:最微小时刻,指将1普朗克时间进行负无限次方逆向缩放并无限次重复这一过程后得到的理论最小时间单位.
此等奇景已是如此令人眼花缭乱,可他的视线与想象却又再度膨胀,先前的一切宏大景象浓缩为一个微小得无法被任何单位与词汇形容的点,被包含在那超限的更加恢宏的结构中...........循环往复、无始无终、天旋地转、令人作呕,斥候不知道自己目睹了多少超越现实的场景,每一个轻微的细节都足以在他贫瘠的脑内留下永恒的烙印,在血染的魔域中,他看到了莫凡尼亚建国以来的每一场战争,无穷时间线上捍卫者与侵略者的尸首填满的峡谷,接着他看见了他加入王国斥候前的所有回忆,看见了罗兰·劳斯缇在出生后不久便成为约希蒙德的选民,看见了洛奇姆陛下平定内乱.......他的过往乃至无数属于其他莫凡尼亚人的记忆永无止境地上演在由血腥皇后所塑造的不同王国之中,又上演着他完全没有想象过的无限种可能:转生成为蚂蚁的他、根本不曾来到世上的罗兰·劳斯缇、泽阿坎特帝国延续至今的世界.............完全超出计数范畴、一切范围的象限与维度让皇后的愿景得以实现:淘尽那无尽可能长河之后,她便令历史本身也为之臣服,从而缔造出了超出限度的莫凡尼亚的辉煌过去与未来.无限、超限的信息与数据交汇,编织出了足以让神明为之发疯的宏大盛景,在这超越想象的伟岸海洋中,他通过殿下赋予的神识模糊地辨认出几个陌生的词汇【暮色平原】、【凯勒斯特】【卡利塞斯】................丘博特便在永无止境、不断上升的过程中领略了这一切,直到这永恒的循环被领域的主宰再度教他跨越,再度超越了那永恒的循环后,那一切再度变为他无尽意识中的一点.又在突破了不可计数新的循环之后,丘博特终于进入到蕾姆德拉的行宫.
“哈......哈.......”精神上的无限飞升令男人一时之间有些不适应,但他很快恢复了过来.显然,皇后陛下的恩赐已令他足以承受住这一切,否则,过量的庞大见闻与知识早会把他的意识与灵魂全部压垮,陷入彻底的脑死亡.“约希蒙德啊...........这不是梦.”即便是目睹了如此奇景,丘博特对父神的尊敬依旧不会改变,他仍然将自己比作一位凡人,虔诚地于心灵与灵魂之中向大地之父祈祷、以求祂施展奇迹.
“起来吧,丘博特,这里可没有大地之父的荣光.但莫凡尼亚与你同在.”威严的声音,不,那不是声音.没有什么音律能够在灵魂与意志的层面引起如此强烈的共鸣,让他的心灵有一种渴望跪下的冲动.此时此刻,做梦也不曾幻想过的真实令他的心因兴奋而颤动.
男人抬起了头,他立刻看见了那震撼灵魂之声的主人.皇后蕾姆德拉比起现实之中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此刻变得是如此高大,头顶仿佛可以触及到领域的边界,即便跨越了无尽的维度、从每一个方向与轴上去观测,蕾姆德拉也是宏伟得完全不似可想象之物,哪怕只是端坐在王座上.或许这才是皇后殿下一直以来的真实姿态,无穷无尽的魔力源源不断地自她的身上散发出来,那赤红色的长发流溢出纯粹而璀璨的能量银河,自那猩红宝石一般明亮锐利、剖解万物的双眼中,时空寰宇倾覆而又重生.她,不,祂,此刻看起来完全就像是一尊神祇.但很快,在皇后的亲自引导下他又发现了世界之外凝视着一切的、更为威严的蕾姆德拉.或许在那之上,他可以见证皇后那无尽伟力更宏伟的部分.目前他所看见的所有,依旧仅是殿下那浩瀚宇宙般力量中的一粒微不足道的不可分源基,不过为蕾姆德拉一丝意识的回响.
“过往的一切汝已知晓于心,未来的天平亦将由汝决定.汝是否愿意,为了莫凡尼亚献出自己的一切?”蕾姆德拉没有开口,丘博特却自心灵中被这股声音震颤得难以忘怀.
“..............必当永世效忠.”斥候同样没有开口,就在他的思想划过这几个字的时候,魔魇血君也同样领略了他的意志.即便永恒的意识也无法捕捉、无法在无垠时间线上留下任何痕迹的微末刹那,一切突然间改变了,丘博特发现自己正站在崔法兰那宏伟气派的大门前,一如他刚刚踏入这座城市的时候.这一切仿佛就像一场梦,但斥候清楚这绝非什么幻觉或者妄想.他清晰地感受到他的身体由内而外产生了巨大但良性的变化,简直就像是有源源不断、无穷无尽的力量从他的心脏迸发出来,但很快,似乎是他逐渐复原的薄弱意志无法承受这势若洪荒的力量,那股无限之力又如海水潮起潮落一样退了回去.但丘博特依旧可以清晰得感觉到,自己的躯体变得无比强壮,他能够用双臂的力量轻易举起一整座山脉,他可以看到数千诺里之外发生的一切,而且岁月施加在每一个生物上的“诅咒”似乎对他已不再具有效力.最重要的是,他的内心涌现出对鲜血的渴望.
而就在被赋予力量的同时,血君所交予的使命也同样烙进了他的记忆之中.丘博特轻轻推开了崔法兰的大门,那平常至少需要十六个大汉使出全力才能勉强推动的巨物,竟被他一只手轻松地敞开,就仿佛随手扫去一团纸屑那般轻易.
门外的守卫们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一幕,但都没有多说什么.也许这位大人是获得了来自大地之父约希蒙德的赐福呢?没有理会众人的反应,男人走向城市边缘处的马厩,找到了他心爱的坐骑.那些卫兵确实没有辜负他,他的马被照料得很好,不过显然蕾姆德拉殿下同样赋予了这头迅捷的生灵与他类似的赐福.她的鬃毛变得透亮,各个部位的肌肉有力地隆起,眼睛也变成了鲜血染过一般的颜色,完全不像刚刚重重摔了一跤的样子.显然,他的这匹爱马已经与他一样不是凡间所孕育而出的存在了.
“走吧,黑美人.”成为血族的丘博特轻声呼唤着胯下爱马的名字,接着这头新生的梦魇兽便如月夜之下的流光般瞬间从崔法兰消失,载着其主人往血君意愿所指之处而去.
“本还想着创造出更为强大的血族........可惜还是只要超出上限便有人格毁灭的危险.啧,能完全驾驭祂的血的人,终究只能是我么.........”感知着丘博特身上所发生的一切,皇后殿下扶着额头喃喃自语着,看上去似乎十分懊恼.“甚至几百年来,以我之血喂养的眷族,能够成为“皇后之手”的也仅有你们四个.”
“殿下不必烦恼,至少他的忠诚与能力得到了验证.”西恩特奇突然出现在主人蕾姆德拉的身边,肯定丘博特的同时,这位前金石铁卫队长带来了令人振奋的消息:“另外,凯芙洛忒发来情报,莫卡-拉里亚的危机已经解除.”
“我早就从无穷未来的可能中知道了这场战争的走向,不过还是感谢你们的付出.”这位皇后将双手背在身后,缓慢朝窗口处走去,看向风雨交加的屋外,皇后的脸上涌动出一丝本属于生者的情绪,尽管早已知晓他们将会取得最终的胜利,但蕾姆德拉此刻却双眉紧锁.她独自喃喃道:“多灾多难的莫凡尼亚呀.........”
“殿下.......既然陛下已经赶赴前线保家卫国,叛徒也皆已伏诛.那我们也该做出行动了.”作为皇后之手中的最强者,魔魇血君的贴身侍卫,西恩特奇显然看出了女主人的心思,他跟随蕾姆德拉一同来到窗前,提醒了皇后接下来的行动.
“嗯,是啊,我们也该走出阴影了.........”
几天前,莫卡-拉里亚成功地抵御了铁驭的入侵,这座要塞城市在她的辉煌历史上再度添上了浓重的一笔.然而这代价却是不小,据统计,整座城市至少有一半的守军伤亡,城市中的建筑也有近三成完全损坏,瑟图娜那恐怖的斩击更是直接破坏了莫卡-拉里亚的地基,令这座城市的地形永远改变了.铁驭的短暂进攻为这座本屹立不倒的要塞留下了难以磨灭的阴影.
或许本该如此,但是在那位神秘来者的神奇力量下,这座城市快速恢复了以往的生机.强大的女术士用她奇迹般的魔法将已死之人复活,通过对时间的回溯,她令倒塌崩毁的建筑重铸荣光.甚至就连因瑟图娜与罗兰的战斗所导致,被竖立在天空中的整座城市本身.如今也在她的力量下重新回到了原点.这些日子里担心受怕的守卫们再也不用担心每天上岗就看见脚下没过云朵的无底深渊了,平坦而又熟悉的山路再度自城市的地基上向四面八方延伸出来.
“简直就是神明一般的力量........”戈拉塔行走在大街上,望着眼前刚刚这经历过浩劫的城市不可思议地回到了从前的样子,不由得发出阵阵感叹.纵使他的雇佣兵生涯中见识过很多超凡的事物,就像他对好兄弟卡文迪许爵士所说的那样.掌控天气的巫师、一口就能吞噬群山与城市的巨兽.........当然,还有前些天一脚差点让他单程太空旅行的那位女骑士.不过,即便是这些在旁人眼中看来无比离奇的事加在一起,也比不上他亲眼所见那位女术士令时间也屈从于她的意志,让死者复生,让废墟重建.那是何等的神力啊!也难怪【朔风】的名号会在整个泽阿坎特都如此响亮了.
自从那天作战会议结束之后,他与雷曼迪、海洛伊丝等几位强大的勇士便决定留下来把守这座城市以防止铁驭乘虚而入.而卡文迪许爵士则是加入到了那位炎神行者前去清除莫凡尼亚境内入侵者的队伍中.据罗兰阁下亲口所言,他们所遇上的那个铁驭领主正是可怕的【利刃狂澜】.若非碧莲娜女士来的及时,恐怕所有人都会残忍地死在那个魔女手中.不过,这也基本可以确认,在此之后铁驭不会派出过强的怪物来针对这座城市打击了.凯伦伯爵与炎乌一定都是明白这一点,才会选择仅留下较少的兵力以及不多的强大战力来留守此地.虽然目前莫卡-拉里亚的防守力量相较于之前有所减弱,不过凭借海洛伊丝爵士作为最终后盾,敌人想要拿下这座易守难攻的要塞绝非易事.
佣兵一边思考一边向广场处走去,路上挤满了一些精神受创的守备军,这些负责看守城市地道的可怜人似乎见过了什么特别恐怖的事物,以至于尽管那位朔风将他们复活并清除了相关记忆后,后遗症依旧让他们的精神迟迟无法缓过来.如今只萎缩在一起蹲在墙角喃喃自语,他们没有铁驭入侵的印象,只觉得自己的灵魂仿佛缺失了什么,却又说不上来.不过那段可怕的经历,也许还是不要在他们的脑海中复苏为好.
有些同情地看了看这些地下甬道守卫,戈拉塔便继续向前朝着训练场的方向走去,即便是在这短暂的和平期间,锻炼也绝不能松懈.但随着他踏入空阔的场地,眼前的一幕却让他的大脑一时之间停转了.天赋异禀而又勤奋努力的海洛伊丝小姐依旧早早地来到了训练场,但她的对手是一个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朔风】碧莲娜明明在那场会议结束之后就已经离开这座城市了啊,怎么会?但眼睛不会骗人,此刻那位女术士手中正握着一把短剑,游刃有余地与女骑士那重过十克伦的巨剑拼斗在一起.
“呦,早上好啊,小伙子,不愧是自律的佣兵呢.”碧莲娜发现了远处孤零零站着、看起来有些手足无措的戈拉塔,热情地打了一个招呼.即便如此,她依旧只用一只手握着那玩具般的短剑便将海洛伊丝的全部攻击都给招架了下来.
“早.........早上好.”戈拉塔好长时间才憋出一句问候,纵使他心里十分疑惑不解,但看着眼前的女术士能如此轻松应对海洛伊丝的攻势,他不得不相信,眼前的这位正是如假包换的【朔风女士】碧莲娜本人.
“呼~戈拉塔,过来一起练吗?”海洛伊丝略微瞟了一眼雇佣兵站着的地方,一边继续气若游龙地挥舞着自己那把尺寸夸张的巨刃.
“爵士客气了,就我这水平我怕给医疗部添加负担.”戈拉塔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试图转移开这个话题,接着又问道:“呃........我记得朔风女士之前不是已经离开了吗?”
“当然,你现在所看到的并不是真正的我.”用手中的细剑架开挥砍过来的巨大铁块,“碧莲娜·凯普勒尔”解释道.
“朔风女士运用魔力制作了一具与本人共享意识的分身,以防【利刃狂澜】再度袭来.而且 她也能为我们的战斗技巧提供指导.”海洛伊丝一边说,一边依旧继续着进攻.她的剑式越发凶猛,纵使她已经集中了力量扑向对手,可卷起的阵阵飓风依旧撕裂着周围的一切,就连坚固的、与竞技场等同的特制地面也不能幸免.然而,这丝毫动摇不了朔风女士分毫,通过各种刁钻而诡异的角度,“碧莲娜”依旧将攻击尽数格挡了下来.她甚至只是单方面接招,却已经让眼前的女骑士大汗淋漓了.
“嗯,要不休息一下吧,爵士?”看着脸上不断滴落汗珠的海洛伊丝,碧莲娜把玩着手中的短剑,低声说道.“对你们这些战士而言训练很重要,但也别太勉强自己了.”
“呼....呼......老实说,您真的好强.........”海洛伊丝喘了几口粗气,回忆起当天朔风女士离开时的动作,当时她的身体变得泛白渐渐转为气态,接着扩散出去便造就了另一个自己.很难想象,眼前的这个分身竟也拥有如此可怕的战斗技艺,尤其是在碧莲娜本身还是一位女术士的前提下.哪怕只是一道分离出去的残影,自己集中意志的全力进攻也被她以非凡的技巧以不可能的方式全部格挡开来,她甚至完全没有使用魔法!骑士不禁在心中暗想,若是一个世纪以前利德尔的国王没有发起那场愚蠢透顶的猎巫运动,骑士之国将会拥有多么强大的力量!
“毕竟我也是活了一百八十多个春秋,有点能耐很正常.不要气馁啊,小姐.”朔风依旧把玩着手中的短剑,她的语气中带有一丝安慰.“像海洛伊丝阁下这样十九岁便能踏入如此境地的,在我那个年代可是世所罕见.”
“感谢您的赞许,但我还是想知道我现在的缺陷,最后再来一次吧.”没有因对方的称赞而自满,海洛伊丝双手握剑正对着朔风,她打算把一切倾注在这至强的一击上.
“既然如此,那我就奉陪到底了.”只见朔风女士慵懒的眼神变得锐利,她反手握住短剑的柄,摆出了格斗的姿态.显然这是为了显示自己对作为对手的海洛伊丝的尊重.
一旁的戈拉塔连忙睁大了眼睛紧盯着眼前的这一幕,这种级别的战斗对于他这样的雇佣兵而言,哪怕只是看上一眼也会得到巨大的收获.不过他此刻也不敢确认,自己的动态视力能否跟得上眼前这两位外表秀丽的超人.
整整十秒过去了,女骑士与女术士却如雕塑一般静止在原地,也许是在寻找最佳的时机,也许是在观摩对方的弱点.但最紧张的却是站在她们不远处的雇佣兵,戈拉塔目不转睛地盯着二人,明明天气十分凉爽,豆大的汗珠却下雨般自他的额头与两鬓间不断冒出.显然这位雇佣兵生怕眨眼的功夫就会错失掉二人交手的一瞬.
“啪!”战斗在突然间便再度开始,恰如到来前没有任何预兆的惊雷.一瞬间,结果便直白明了地显现了出来,戈拉塔很确信他没有眨眼也没有走神.然而,就像是过程被完全跳过了一样,仿佛就连时间也没能捕捉到这传奇一刻,他看见的只有海洛伊丝的巨剑像断掉的笔杆一样被轻易挑飞.接着,兵器碰撞的声音与二人踏步时踩碎地板的爆裂声才接踵而至.只见二人原先所处之地,皆留下了深不见底、冒着浓烟的弹坑,整座城市都猛烈地摇晃了一下,即便是有着优良平衡性的戈拉塔也差点踉跄倒地.显然二者的踏步一直影响到了莫卡-拉里亚的最深处,甚至是作为城市底座的巨大山体.
“唔!”戈拉塔勉强维持住了站立,然而他确实连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三倍音速或许就可以让她无法反应过来,海洛伊丝这小娘们分明就是在骗人嘛,真狡猾!
“................”海洛伊丝望着数十诺尺外脱手的巨剑陷入了沉思,剑身深深地插入了地面,从裂隙中冒出了滚烫的浓烟.这位女骑士立马郑重地转过身面向碧莲娜,接着突然单膝下跪.膝甲与地面的碰撞发出了响亮的声音.骑士用诚恳而带有歉意的口吻说道:“抱歉,女士.是我太过于傲慢了,压根没有真正去见识整个世界却盲目又自信地觉得所有人都需要保护. 不过今天,我连续遇到了三座高峰,尤其十分感谢您的指导.让我更加意识到了自己的弱小.”
“呃........爵士,你这是.........这我可担当不起啊!”海洛伊丝的举动令女术士大为吃惊,以至于久经风霜的她也不禁露出了带些疑惑更多是惊讶的神情.不仅是女术士,将一切看在眼里的戈拉塔也被这一幕惊呆了,他楞在原地几乎不敢想象那个高傲的海洛伊丝竟会对眼前的女人如此心服口服.而且,他也是第一次看到那位波澜不惊的女术士流露出惊慌的神色,显然海洛伊丝的这一行为同时震撼了不止一个人.
待碧莲娜将海洛伊丝扶起,只见这位年轻的利德尔贵族小姐眼中透露出掩盖不住的兴奋.戈拉塔知道,那是作为武人对看见更高峰的欣喜乃至对更高层次的渴望.不过说实话,对他来说变强的吸引力并没有那样令人着迷,但对于海洛伊丝这般天赋卓绝又刻苦勤奋的人来说,认识到这个世界的更强者便意味着可以在追求力量的道路上行走得更远.
“不用紧张,女士.我只是非常感谢您让我见识了更为高深的领域.嗯........不介意的话,还请您以后多加指导一下.”海洛伊丝握住了碧莲娜的手,语气中满是小女孩撒娇般的恳求.
“爵士的剑技行云流水,但的确还有上升空间.毕竟小姐你平时还是很少有对剑术方面进行钻研吧.”朔风轻轻挣脱开海洛伊丝的束缚,接着把双手搭在这位贵族小姐的双肩说道.接着,她又轻轻打了一个响指,修复了先前对练时所造成的一切破坏.“那么,让我也见识一下吧,小姐那一直以来引以为豪的利德尔擒踢术.”
一直在一旁观战的戈拉塔听到“擒踢术”这三个字眼则连忙躲到了更远的地方,上次他可是亲身体会过这门武技的威力,与群星为伴可不是什么美好的体验.而望着再度于竞技场中对峙的二人,他的心不禁提到了嗓子眼.以至于这位久经沙场的雇佣兵竟萌生了是否还要在这里留下去的想法.此刻,他正抱在一根花岗岩砌成的巨柱后.像是看到猛兽捕食场景的孩子一样被恐惧与好奇同时裹挟着看向竞技场中心相互对峙的海洛伊丝与碧莲娜的幻影.“呃..........她们不会把整个莫卡-拉里亚都给轰上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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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呃...........看样子战局并不乐观啊.”凯伦伯爵猛地拍了一下脑门,若不是有身份的包袱在,他此刻真想猛地朝后仰去好好休息一下.但现在,战争的齿轮已然转动,他这颗螺丝可绝不能停摆.伯爵的桌上摆放着一张关于前线的战略报告,正是这份报告令他一直以来高度紧张的心悬得更高了,从那张图上来看,莫凡尼亚的所有附庸国已然全部沦陷,铁驭几乎从各个方向把握住了进攻的主导权.而根据文字报告,大地之父所铸造的屏障也有史以来第一次出现了裂痕,恐怕用不了多久,这些铁皮畜生就会如潮水般涌入群山王国.就目前莫凡尼亚内部所发生的铁驭频繁围困城市来看,屏障的裂隙已经致使相当一部分强大的铁驭走卒闯了进来,前阵子围攻莫卡-拉里亚的那一批便是其一.尽管丹迈尔阁下已经前去解决这些问题,但如何击溃铁驭在前线的主力依旧是个无解的难题.毕竟利德尔无法调出太多力量来支援他们古老的盟友,北方的多毛佬们乃至东方的怪形野兽时刻对骑士之国的肥沃土地虎视眈眈.何况,他们的队伍里出现了内奸,而他们并不知晓还有多少只铁驭安插的“老鼠”潜伏在他们身边.
思考起这烦人的问题时,他的眼前又不禁浮现出那位强大女术士的身影.【朔风】碧莲娜,曾在五十年前的金火之战中击败了铁驭统领拜尔托克的旗下大将古德摩格,为帕多维的反攻争取了关键的时间.如今,仿佛命运注定一般这位传奇再度出现,加入到了对抗塔拉莫德仆从的圣战之中.若是她能一直留在利德尔该多好.........都怪那场愚蠢而又短视的猎巫运动!
心中咒骂的同时,他忍不住一拳砸在了桌子上,附魔的高强度石桌险些被他完全砸烂,但一抹可怕的裂痕却清晰地出现在了桌面上.
“嘶--!”望着被砸得七零八落的石桌,凯伦终于冷静了下来,不过对于那场一个世纪以前的利德尔人自己所造就的浩劫,他还是感到无比痛心,尤其他的家族也参与了这场惨绝人寰又毫无正义与公理可言的屠戮.利德尔本可以拥有像朔风这样强大的术士作为她的坚强后盾.
想到这儿,他又回忆起了前阵子作战议会讨论结束时,碧莲娜与他之间的对话.
“碧莲娜女士,虽然我知道我这个想法可能很愚蠢,但您是否还会回到利德尔?”当时他私下里是这么说的,但凯伦自己都觉得,那是他一生之中最为紧张的一晚.
“伯爵阁下.”她轻声说,绿宝石般的眼瞳之中没有一丝对过往的憎恨.“老实讲,并不是我放不下,只是........我已经离开了太久.”说完她低下头,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说起来,阁下.凯普勒尔家族,他们如今.......还好吗?”说这句话时,她仿佛回到了一个世纪多前,再度变回了那个懵懂但快乐的小女孩.在此之前,凯伦从未想过冷酷而高傲的碧莲娜也会有如此温和的一面.
“嗯,他们如今在里昂雷克过得很好.那场猎巫运动结束后,所有曾诞生女巫遭到迫害的家族都得到了平反与补偿.”所幸,无论暴风雨将人摧残得如何,命中的彩虹总会到来.凯伦记得,当时他的回答令【朔风】露出了微笑,那是他这辈子也不曾见过的纯粹而美丽的笑容.通常来说,这只属于那些还未长成的孩子.
回忆结束,凯伦伯爵的注意力再度回到了那张铁驭进攻路线图上,可他刚坐下没一会儿,竞技场的方向再度传来了巨大的响声,伴随着激烈的震感.天花板上不断有尘埃被抖落至地面,甚至就连他自己都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该死的铁驭,不会又来了吧?”他嘀咕着,走出了昏暗的地下室准备一探究竟.虽然他的护卫卡文迪许爵士不在身边,但他可从来不是靠躲在幕后才成为伯爵的!
“嘿,我说,丹迈尔他不会有什么事吧.”前往北方边境的路上,两位收到命令的炎神行者并肩而行.或许是为了避免无聊,又或许是担心前辈.兰顿·卡兰迪孔率先打开了话匣.
“丹迈尔的能力你我都是清楚的,除了铁驭外全世界也没几个有本事取他性命的.”一向沉默寡言的雷莫斯只是淡淡地回应道.“只要不是遇到那天追杀我们的那个疯女人,我想就算库劳恩派出他所有最强大的部下也奈何不了丹迈尔.再说了,洛奇姆陛下既然需要他帮忙,那就一定会保证他的安全的.”
“也是,那位国王陛下是个聪明人,要是【炎乌】失踪在铁驭对群山王国的入侵之中.我们的陛下恐怕就有理由对大地之父的北方领域做些什么了.........话说回来,这次帕多维也为莫凡尼亚提供了相当的支援吧.”
“嗯,不过大多是物质资源,军事方面也只是派出了最基础的部队.兰德陛下召集了几乎所有的炎神行者前往北方,为了应对蠢蠢欲动的厄伦萨斯人,那些多毛佬早就想着统一世界了.”
“嘁!这帮北地里的野人不过倚仗征服土著得到的体量,发展了几十年工业,就真以为自己有能耐接管整个泽阿坎特了?”卡拉迪孔不屑地撇了撇嘴,轻蔑地说着.
就在两位炎神行者闲聊着的时候,平静的沙地突然躁动起来,渐渐地变得如同地震一样剧烈.兰顿与雷莫斯显然早已预见到了什么,不约而同地“嗖”地一下跳出了原本所行走着的地面,分别落在了数十诺尺外.接着,随着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以及漫天飞舞的黄沙,一个庞然大物也出现在二人的视线里.沙虫,潜伏在沙海之下的巨大掠食者,那些自莫德萨坦归来的商队总会讲述起这些如荒漠鲨鱼的巨兽的传说,比如它们是如何吞下一整只骆驼,比如它们是怎样卷起猛烈的沙尘暴摧毁孤零零的城镇.而现在,这宛如有二十栋小屋合并在一起那般粗壮的怪物便竖立在雷莫斯与兰顿面前,仅仅是其裸露在地表的部分就超过了350诺尺高,那层层交叠的利齿正流淌出可以将岩石融化的酸液.若是一般过客见到这幅景象,早已吓得双腿发软、动弹不得了.但这头野兽显然运气不好挑错了对象,在它面前的却恰恰是两位炎神行者.
“嗬,坏运气总能撞上我们!”兰顿望着俯冲而来的怪物,只是抛下这样一句话.
雷莫斯没有多言,他的掌心闪烁出一道法印,伴随着这位炎神行者默念出一句咒语,一道柱形火焰便顿时吞没了那个庞然大物.在本就烈阳高照的沙海之中增添了一束新的烟火,沙虫悲鸣着倒在了沙地上,它那远比钻石更强硬的甲壳无法在这超过十万摄氏度的高温下保护它分毫.但这头巨大野兽临死前的猛烈挣扎,确实是掀起了一股猛烈的沙暴,周围许多足有楼房那般大小的石块都被卷上了天,扬起的黄沙更是一度遮蔽了太阳的光芒.不过对于两位炎神行者来说,这不过是好比马戏团动物的表演.
“呀~,你的力量又变强了呢,雷莫斯.”自沙尘散去,一道青春活力的阳光女声突然间传来,接着一个倩丽的身影便出现在烧焦沙虫的头顶.“还有我们的小红狗,也成功回来了啊.”
“什么小红狗?!是【赤狼】!能不能别起这么幼稚又低俗的外号啊!”
“【火蝶】阿希娅,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两位炎神行者对眼前突然出现的名为阿希娅的少女表现出了不同的反应,不过从她那瞳孔中的火焰标记也能很明显地了解到,这位看似柔弱的女子,也是一名强大的炎神行者.
“嗯?所以,那个贪嘴的老乌鸦没跟你们一起回来吗?荷妮芙啊,这真让人遗憾.”阿希娅围绕着两位炎神行者上下打量了一番,发现现场只有二人之后捏着下巴发出了疑问.
“我们乐于助人的【炎乌】大人现在可是洛奇姆国王的座上宾,在前线抵御铁驭呢.你还是放尊重一点吧,小蝴蝶.”
“啊?原来长公主殿下给丹迈尔安排了这么重要的任务吗?我就知道,像炎乌那样厉害的人物,哪里是我们的小红狗比得上的!”阿希娅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指点了点兰顿的胸口.而这举动显然惹恼了他.
“你别.......太过分啦!”气血上头的兰顿·卡拉迪孔猛地朝着阿希娅挥出一拳,猛烈的音爆响彻在荒漠之中,在周围扬起一阵旋风.然而,对方却轻而易举地躲过了这一下.当赤狼回过神来,才发现对方早已不在那里.
“太慢了,就算变强了也还是那么回事!”如一只灵动的蝴蝶,阿希娅迅速绕到了兰顿背后,轻轻一记高踢甩在其侧脸便将之打倒在地.
雷莫斯对此只是静静地观望,这对情侣间的相互打闹他早已见怪不怪了.不过他可以确定,如果真动起手来,他们两个加起来也完全不是这婆娘的对手,虽说看起来很年轻,但阿希娅的年龄超过130岁,且天赋卓绝.在现存的同代炎神行者当中,也仅有【炎乌】丹迈尔、【焰魔】伦蒂亚克等数人对上她有百分百的胜率.
“哎呀!痛痛痛..........”兰顿狼狈地抱着脑袋从地上爬了起来,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后,他的脑子似乎清醒了一些.“打闹一下至于吗?”
“是你太弱了,小兰.我可只用了一成力.”阿希娅做了个打哈欠的动作,虽然十分令人恼怒,但眼下兰顿也只能忍受来自女友的羞辱.
“别卿卿我我了,可别忘了炎神行者是无法生育的.”雷莫斯终于被二人的行为搞烦了,他有些报复性地抛下这一段话后又接着问:“所以,阿希娅.你不是应该早就服从兰德陛下的命令去往前线了吗?”
“啊,我刚从那边回来,伦蒂亚克一个人把所有的活儿都干完了.”阿希娅转过头,翻了个白眼之后又耸了耸肩.“厄伦萨斯人派出了先遣军,但那七万多人着实倒霉,连着他们的战兽和战争机器一起瞬间就被【焰魔】烧成了灰.”
“所以,我在那边也没啥可干的,就到这里放松放松,没想到正好碰上你们.”她吹了个口哨,接着补充道.“不知道厄伦萨斯那边会不会把这视为宣战的信号,不过不关我的事.”
“多毛佬的命并不值钱,但歌利喀尔保不齐会以此为借口.”兰顿在一旁附和道.“如果在铁驭入侵的日子厄伦萨斯的集团军一同南下,那可不是什么好的历史事件.”
“.............伦蒂亚克和丹迈尔一样主要听命于长公主,这是罗茜娜殿下本人的意愿也说不定.”雷莫斯沉思着,发表了自己的见解.
“行啦,还有好一段路呢,到了那边问问伦蒂亚克本人不就得了吗?”
“那我就来当你俩的向导啦!”阿希娅蹦蹦跳跳地走在了最前面,烈日下,三位炎神行者暂且把烦恼抛在脑后,向着未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