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过絮,风吹几许,南方三月多梅雨季,下得漫天遍野直泛绿,适才狂风大作得令人睡意萌发,此时却天吐鱼露白,雾揭云罩涧。
我的心绪已至高潮,漫无目的地瞅到山坡下,那些高矮错落的高楼房,是我从未细览过的地儿。 那边,似乎有股声音在呼唤着我?
会是甚?——
我又转过身去,又难免会看到那些个塌陷在林中的瓦房,它们就这样烂在这里,是不是永远不会被人发现?
山坡下,会是怎样一番景色?那里环境更清秀,走起路来是否就不会像咱这样,要下层层的沟坎?
我甚至有了离家出走的念头——
“府井 快些回来罢~”我貌似听见范神猜的呼喊声,无奈之下,硬着头皮上了坡去。
行至殿堂,李婶娘脚立下坎,手扶门花,殿堂门就这么吱呀一声大开。她面露慌窘,嘴里呢喃着甚,我细觉之后,仿佛为:“快过来给你老子低个头,认个错儿~”
我笑说:“婶娘,你不必这般,我进门便是。”其后,我手扶膝盖,抬脚撩下摆,只见全是德高望重的前辈们,不免心安一分,慌乱九分。
“府井给爹请安~给范神猜(同“差”)请安~给田支书请安~再回首,给李婶娘请安!不知各位前辈来,所谓何事?”说罢,我双膝跪地,头离地一尺时,范神慢条斯理地说:“你这娃倒是精,一上来全将错往自个儿身上揽?鄙人虽今日独坐中堂,但家事为大,还请各位趁先发话。”
堂门紧闭,婶娘却焦急得拍腿说:“你这娃子死哪儿去啦?叫咱好生难找!按他家之父,早拿鞋垫让你屁股炸开花啦!”
“我只是觉得烦闷,就独自下山去罢~”我实话实说道。“可你现在这样,和一张白纸,有何区别焉?”范神猜一语中地。
确实,我大字不识一个,却成日无事到处疯跑,时而衣不遮体,不知情误以为我是个疯邪之人呢!
“还讲甚理?倒不妨让他尝些苦头!”老子头朝内藏,范神猜说:“罚自然要罚,上刑!”说罢,从侧房走出两壮丁来,手扶细木桩,加粗底盘,再上一坨砖石抵住,绑束稻草人,随后紧跟着走出一体格肥硕的人,手持鞭子,话不由说,便开始抽打起来。
“府井,对它说谢谢,再说对不起!他打一鞭,你说一句!直到它衣不遮体,草落盘圆即可。”——噼啪声起,“好,谢谢,对不起~谢谢,对不起…”
大概一刻钟过,院外枝叶不停摆动, 鸟儿渣渣叫过不下百余遍。此刻,我已无力再言,便连它一道瘫倒在地。
“不用跪了,我来问你,它挨了多少鞭?鞭后 它成甚样?若答不出来…呵,下一次挨打的,可就是你喽~”范神猜轻言轻语说道。
我嘴麻得直咽口水,就时常想:“老子与婶娘会替我求情的吧?”可结果却适得其反。他俩就在那儿静候着。
“一共1483鞭…不对,是1486…”——“确定么?到底是多少!”
“恭喜你,猜错了~”范神猜笑说。“夫强、夫盛,给俺拖下去,关三天禁闭!不给吃喝~”爹爹这才发话道。
我本想哭闹一番,没成想他俩先后用毛巾堵住我的嘴,手脚反绑。“且慢~”说罢范神猜从怀里掏出一本书册来,扔在地上。
我定睛一看,只见蓝底白页上留有二字:“天枢~”
“这便是我游历江湖后,所写下的轶传,又名十六字天府集注。含上中下共18篇,且计302字,其中以人论篇、神策篇及勿及篇为要,这三天,我希望你能苦下功夫,待你出来,这些章法我会一一教之于你。”范神猜说罢,便摆手让他们带我出了门房。
“谢过~范神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