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笔尖上的猫
嗨，深夜马路边上蹲着的小小人儿，孤独，弱小，无助，是你吗？
01
每每回想起那些个不愿归家的夜晚，心里难免有点自怜自艾。小时候家里上演了一段很长时间的闹剧，吵架声，哭泣声，咒骂声，电话声，塞满了整个并不宽敞的房子，每一天。
那次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年幼的我胆大包天，晚饭后直接拉着幼小的弟弟偷偷离家出走。
两个孩子，小手拉小手，漫无目的地走了好久，到最后腿麻了，走不动了，索性一屁股蹲坐在马路边上。
天色已晚，昏黄的老路灯陆续亮了起来，空气有点凉，鼻尖有点冰。我抱着弟弟小小的肩膀，安静看着对面马路，别人家里透出来的光。他们在看电视，聊天呢，好热闹的样子。我跟弟弟，谁也没说话，就这么安静坐着，看着。直到马路上的人和车，越来越少，手开始冰凉。有点害怕，起身拉着弟弟，踟蹰着，犹豫着，慢慢走回家。
夜好黑，心好慌，妈妈会骂我吗？
妈妈没有骂我。她开了门，好像知道我们自己会回来似的，只是过来抱了抱我们，让我们轮流去洗澡，睡觉。她脆弱的神态，红肿的双眼，深深刺伤了我的眼。我不懂什么是心痛，可是，我却是难过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心底有一种叛逆的情绪在滋长，怎么也压制不住。
那一年，我小学二年级。那一天，我认识了“恨”。
02
明明记得不久前，家里这才刚经历完一场浩劫，这不是才刚刚好起来，不是吗。
父亲忽然消化系统出了问题，送去了医院动手术，下了几次病危通知书。妈妈关了营业中的店铺，驻守病房里，24小时看护。印象里病房里除了医生护士，基本都只有我妈妈一个人，没有一个亲戚过去慰问，更没有一个大人去替换一下妈妈，好让她睡个觉。
妈妈每天一大早把我跟弟弟送去学校跟保姆那里，赶回家熬粥，带去医院，喂神志不清的父亲喝粥，忍受因病不爽的父亲随手泼出的滚烫的粥。父亲输液，她不敢睡，她甚至拿针，扎自己大腿。放学后被送回病房的我跟弟弟，默默看着，无所适从。
过了几天，病房的病友跟医生护士都劝我妈把我们姐弟送去亲戚家寄养几天，说这样下去不行，铁人都吃不消。
身心疲惫的妈妈硬着头皮带着我跟弟弟去了爷爷家，我惊讶地看到她下跪了，可是门关了。妈妈又带着我们去了奶奶家，争辩几句后，门还是关了。黑暗中，我拉着弟弟，默默地，冷眼看着。
不知道是什么的促使下，我感觉自己忽然像个英雄，我长大了，该挺身而出了。我勇敢地上前，颤抖着拉住妈妈的衣角，小声地说：“妈妈不哭，妈妈你不要跪他们，我们回家，我照顾弟弟。”可是妈妈哭得更伤心了，终于，我们俩姐弟也哭了，哭得比妈妈还大声。
夜色很冷，我们三个，抱在一起，不冷了。
03
本以为，这是最痛苦不堪的日子，熬过去了就好了。父亲病好回家了，本来应该我们一家四口没人打扰，小日子应该是温馨的吧。只是后来的后来，怎么又变了。我们这才刚换了大房子呢，住得更好了，可是我却不想回家了。
罢了，往事不堪回首。长辈之间的纠缠，不想再增添任何评论。
就这样，混乱中夹带着莫名其妙，来来回回，我们被折磨了十年。十年啊，那个小小的女孩终于成长为一名花季少女。然而，在这最好的年华里，我患上了自闭症、神经衰弱，脾气暴躁，情绪反复。白天睡不醒，晚上睡不着。不去上课，只去考试。排名靠前，老师不找。
命运，该让你痛苦的时候，不会给你任何喘息的机会。平时成绩稳定的我，高考期间发烧，答题卡失误，交卷时发现答案错位。于是上了从没想过要报考的学校，第一天报到的时候，站在学校大门口我差点掉头离去。咬着牙留了下来，随便混了几年，一路睡到毕业。
成长，是会痛的。只是有些人痛死了，有些人麻木了。
04
倒霉了大半个青春，我后来是怎么活过来的？
好说。
那是一个傍晚，风很大。放学后不怎么想回去，我就一个人骑着自行车，绕着这座从出生开始就离开过的小城镇，环、城、游。我不要命地踩着脚蹬，我不要命地追赶着风。长发放肆地飘扬在身后，那一刻，我真的觉得自己特别酷。
骑累了，路过一家理发店的，其实是一间非常非常普通的理发店，但我就神使鬼差就进去了。长及臀部的长卷发，一瞬间剪到了齐耳的位置，秒变短发。就在那一瞬间吧，感觉头变得好轻，不可置信的感觉。整个人，轻松了。感觉像是，冲破了什么谜团，我那双迷茫的眼睛，终于清晰了。我要好好活着，为爱我的家人，也为我自己。
有些时刻，剪头发是真的可以斩断过去，重新来过。
05
一路走来，感觉自己像是活了几个世纪的老妖精。这条路好长，真的好长，犹如失眠的夜，一分一秒，数着，熬着。但是，再长的黑夜，也会过去的不是吗。
每一个试图拖我下地狱的人，我原谅你。每一件试图拽我进深渊的事，我漠视你。OneRepublic唱道：“Everything that downs me makes me wanna fly.” 胖子，你这话我同意。
我接受一切已发生或正在发生的事件，我用尽全力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其他的，交给命运。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不再弱小，不再无助，不再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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