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边急匆匆地赶路，边回头问孩子们要吃什么口味的包子。两个孩子慢吞吞地，半天也没给个回话。
眼看就要走到包子铺门口了，我有点着急，就催他们快点说。结果照例跟往常一样，一个要豆沙包，一个要黑芝麻包。
包子铺不是正二八经的门面，只是个快餐店的楼梯间，摆满了灶台、蒸屉、豆浆机之类的物品，余下的空间仅够老板和老板娘两个人站着。老板娘站在前面负责卖早点，老板在后面负责包包子、包装豆浆等。
今天来得巧，不用排队。平时要排老远，几乎要排到小路对面。
老板娘把包子递给前面的顾客，微笑着问我吃什么。我告诉她一个豆沙包、一个芝麻包、一个菜包、三个茶叶蛋。低头扫码的时候，惊讶地发现脚边脏兮兮的水泥台阶上坐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我知道她，是包子店老板的女儿。
小女孩长得挺可爱，胖乎乎的，穿着一件粉色的花裙子，头发既长又密，乱蓬蓬地披散在肩头，看着好热，估计她妈妈忙到现在还没来得及给她梳理。她嘟着小巧的嘴巴，好像有点不高兴似的；双臂搁在腿上，环抱在一起，目光不知道在看往什么地方，又好像什么也没看。
当我看她时，她也抬眼快速望了我一下。我冲她摆了摆手，笑着说“Hi”。她不理会，收回望向我的目光，继续嘟着嘴。
以前，包子店不在这楼梯间，在转角的一个大些的门面。那时店内空间大，卖包子的同时，还提供沙汤、辣糊汤、稀饭之类的食物，还摆着一些桌椅，顾客可以坐着吃。我们去吃早点时，常碰到小女孩。她一般坐在最里面的一张桌子上，边吃果点，边看用餐巾纸盒撑在桌面上的手机。我家成宝跟她大小差不多，总会凑上去看在放什么。她见有小朋友过来，会默不作声地朝桌子里面趴趴，友好地空出一点位置。
她很安静，我没怎么听过她的声音。仅有一次，她本来正吃着东西，好好地看着手机。成宝也挤在那里看。看着看着，她突然脸色大变，哇哇大哭着跑进厨房，紧紧抱住正在冲蛋汤的爸爸的大腿。我吓坏了，以为是手机播放的内容吓到她，或是成宝跟她闹什么矛盾了，赶紧去问怎么回事。
她爸爸笑着告诉我没事，指了指门口，说她怕医生，生病时打针打怕了。我朝门口一看，哪里有什么医生，只不过是隔壁牙科诊所的护士而已，穿着护士服，正在买包子。我们都安慰她这不是医生，她可不管，继续哇哇大哭，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似的，嘴里还含着已经嚼烂未来得及咽下的食物。
她刚上幼儿园那会儿是在我们小区上的。我碰到过好几次。她妈妈抱着草绿色的被子（小区幼儿园要求周末被子带回家晒），她背着一个大大的书包，眼神怯怯地在旁边跟着走，一只小手扯着她妈妈的衣襟。
有一段时间，我没看到她，买早点时想起问她妈妈，说送走了，这边太忙了没时间照顾她，跟老人在一起上学。
现在是暑假，又看到她，估计是过来玩的。大人在忙着，又没有伙伴，只能一个人待着。店里没地方，只好坐在外面水泥地面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