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清名臣张之洞之十【570】2023-12-12
张之洞在诗中坦率地承认自己有酗酒、忤世等种种弊病，痛惜贤妻永逝，药石不存，张氏在率真的性格中又显示出重情的一面。
第二组《永叹》三首诗怀念的是第三任夫人王氏。王氏通晓诗书，且能画画，与张之洞情投意合，夫妻恩爱。可惜天不假年，结婚仅三年，王氏便去世了。张之洞怀着深深的眷恋，写下了这组诗：“重我风期谅我刚，即论私我亦堂堂。高车蜀使归来日，尚惜王家斗面香。”张之洞在蜀三年，两袖清风，一尘不染，连例属二万两餐费银亦坚辞不受。到启程时，治装的钱都没有，只好售去所刻万氏十书经版。对于张之洞这种常人不能理解的清廉举动，新婚的王氏夫人完全赞同。夫妇二人还都后生计甚窘。张氏生日时连办一桌酒的钱都没有，王夫人乃典当陪嫁衣一件为之置酒。诗中回忆的就是这桩事。
“妄言处处触危机，侍从忧时自计非。解识篝灯悲愤意，终羞揽袂道牛衣。”张之洞回京后，作为清流名士屡屡上书言事，纠弹得失，不免得罪权贵，心中常怀惴惴。深夜灯下，王夫人便成了他最好的诉心者。而且京官清贫，家境不宽恕。对于这些，王氏都不在乎。
“门第崔卢又盛年，馌耕负戴总欢然。天生此子亦栖隐，偏夺高柔室内贤。”王氏出身高门大族，且比他年轻甚多，但甘居贫寒，与他相依为命。仕途艰难，长期得不到迁升，张氏萌生了辞官之念，夫人将是他归隐的最好伴侣，但老天爷为何偏要夺去这位高贵而温柔的贤内助呢！张之洞对王氏的盛年去世，是多么痛心疾首啊！
张之洞在成长过程中，曾有幸受过一批名师的指点。师辈之中，张氏尤为敬重胡林翼。胡林翼号称中兴四大名臣之一，功勋显赫，威望卓越。张氏少年时代，胡林翼正在贵族做黎平知府，与张氏的父亲要好，张氏因此曾拜在胡林翼的门下。张氏十六岁中举人第一名，消息传到贵州，胡林翼高兴得一连几天笑口常开。师生相处之日不久，师生之情却深。胡林翼以其巨大的事功而成为张氏膜拜的对象。张氏后来也做了湖广总督，对这位前任兼恩师优礼有加。他在武昌扩建胡林翼的祠庙，亲往凭吊，并赋诗两首：“枢轴安危第一功，上游大定举江东。目营四海无畦町，手疏群贤化党同。江汉重瞻周雅盛，山林始起楚风雄。长沙定乱诚相似，未及高勋又赤忠。”“二老当年开口笑，九原今日百身悲。敢云驽钝能为役，差幸心源早得师。圣虑当劳破关后，雄心不瞑渡江时。安攘未竟公遗憾，徼福英灵倘有知。”张之洞对胡的评价之高、感恩之深、可谓无以复加！
令我们欣喜的是，诗集中保利了张氏与其房师范鸣龢的唱和诗。说起范与张氏的情谊来，实在是中国科举史上的一段佳话。
张氏中举后，因为丁忧及回避等原因一直未能参加会试。同治元年（1862），做了十年举人的张之洞前往北京参加初次会试。他才高气盛，文章不落俗套，甚得房师范鸣龢的欣赏。范极力推荐，但终因张氏的文章不全合闱墨规范而被摈。范深为张氏抱屈，力争不成，竟然为此而愤悒流泪。
第二年为同治登基恩科，张之洞再次参加会试，范也再次充任阅卷官。真是有趣的很，张氏的试卷又落到了范的手里。试卷是糊名的，范并不知是谁的卷子。范阅后激赏不已，推荐上去。填榜时才知道是张氏的卷子。范非常激动，对别的考官说：“身为会试考官，能有此奇遇，其乐胜过得仙！”并赋诗四首为志。这四首诗写得极富感情，受篇幅所限，我们仅选其中一首来欣赏欣赏：“一谪蓬莱迹已陈，龙门何处认迷津。适来已自惊非分，再到居然为此人。歧路剧愁前度误，好花翻放隔年春。群公浪说怜才甚，铁石相投故有神。”
百年前的考官范鸣龢这种怜才爱才之心，时至今日，仍让笔者感动不已，何况当年的得益者张之洞，其感激之情可想而知。张之洞写了三首情意深长的诗来感谢恩师的这片高谊。我们一起来读读：“十八瀛洲选，唯公荐士城，不才晚闻道，因困转成名。已赋从军去，重偕上计行。天知陶铸苦，更遣作门生。”“沧海横流世，何人惜散才。嵌奇为众笑，湔祓有余哀。叠中凭模索，孤生仗挽回。韩门多彻喜，应恨不同来。”“十载栖蓬累，轮囷气不磨。殿中今负扆，江介尚称戈。一介虽徵末，平生耻媕娿。心衔甄拔意，不唱感恩歌。”
张之洞拔房师的知遇之恩铭记心中，以日后为国尽忠的厚礼俩酬谢。
张之洞一生的交往极广，诗集中出现的许多人都是当时的名流，如李鸿藻（(1820年2月14日-1897年7月24日)，字兰荪，号石孙、砚斋，河北保定人。同光年间的清流领袖，晚清主战派重臣之一。）、潘祖萌（潘祖荫（1830～1890）清代官员、书法家、藏书家，字在钟，小字凤笙，号伯寅，亦号少棠、郑盦，吴县（今江苏苏州）人，大学士潘世恩之孙。）、彭玉麟（彭玉麟（1817年1月30日 [70]－1890年4月24日 ，字雪琴，号退省庵主人、吟香外史，祖籍衡永郴桂道衡州府衡阳县（今湖南省衡阳市衡阳县渣江），生于安徽省安庆府（今安徽安庆）。清朝晚期军事家、书画家，人称“雪帅”。）、吴棠、王闿运、莫友芝、魏光焘、张佩纶、吴大徵、王懿荣、翁曾源、李慈铭等等。在这批朋友中，张之洞最为敬重的是彭玉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