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式感这个词好像是最近才开始流行的吧。其实这个词出现之前,我就已经在经历和体验着,只是不知道用这个来概括,但确实很喜欢这种通过某种方式来表示对一事一物的重视感,从而让自己经历过的每件很被重视的事情就真正铭记在心,加上本身就是一爱恋旧的人,于是背负的这些很重视的记忆只能是越来越多,我想曾经苍白单薄的人生也就因此丰富厚重起来了。
小时候,每学期开学,父亲就会用一天的时候,用自制的硬壳书皮给我把所有下发的书都用细麻绳、小钻子打眼装订好,然后再用极为工整漂亮的小楷书写科名和我的名字及所读年级,让我对每一年的开学都充满了期待。我的五年小学三年初中就是在父亲的十六次装订、拆卸、再装订、再拆卸的过程中度过的。父亲的郑重其事的对待我读书所用工具的方式和态度,让我连带喜欢上了读书和学校,也让现在已经为人母的我回忆起来仍然充满了感动和欢喜。其实只是因为被成人重视的感觉吧。这是不是就是仪式感?八年的时间年年如此。遗憾的是因为辗转流动,没有留下一套打有眼上面有父亲用毛笔写就的书和书壳。
每一年过生日,在我的家里,永远都会很正式。从早上开始,过生日的人,就会得到家人的祝福,这一天的三餐饭食里,一定有一样东西是和别人不一样的,意味着这一天是你的生日。到了晚上吃完最后一份单给你做的东西,父亲就会让我坐在桌前,他在我的对面,很严肃地告诉我:你又大了一岁。然后长篇大论道理一番。说什么不是很记得,不过生日时你会较平时备受重视和关爱,让你会每一年都期待这一天的到来,至于大不大一岁于小的时候的自己以及年轻时候的自己是无关紧要的。因为这一天全家人都会围着你转。
特别记得过36岁这个本命年的时候,父母专程陪我去王府井购置行头,给我买了两双高跟鞋,一件连衣裙。晚上特意对我说:作为女人,你要学会装扮自己。不要每天就牛仔球鞋。虽然到现在,我还是多为休闲装扮,仍然不够妩媚,但父母在生日这天尤其是本命年这天郑重陪同我希望我有所改变,怎么都让我思之充满了柔情和欢喜。因为这个世上只有父母是真的为你好,不惜在这个特殊的时候用特殊的方式来提醒。
喜欢看书,父母会在各种所谓的节日里找各种理由买书作为礼物送给我。例如六一儿童节了,要送礼物纪念我们的第几个第几个六一儿童节。书的扉页上一定有父亲亲笔题写的祝贺词、我们的名字及购买时间和他的落款。考试考好了或没考好,也会收到,悄悄地放在我们的床头。父亲出差回来,定会带回礼物。这样他的每一次出门和每一次回家,都是我希望的开始和期盼的兑现。这种希望和期盼的形成其实就是在一次又一次的父亲的强化中得到巩固,变成了一种定式,似乎是必须会有的。
人生大抵也是如此,在经历的时候也许并不会察觉,但事后你才明白,这些一件件或大或小的事情都是自己人生的一个个里程碑,堆积起来就是自己丰富多彩的人生。可见我们是多么需要在贫乏单调的日子里因郑重其事而形成一种仪式感,让日子丰润起来,让自己开始重视而不是敷衍对付,于是才能在每一次的经历和回忆中多了对自己或对对方的一份喜爱和怀念,于是才能因着这份喜爱和怀念,哪怕走在布满荆棘的小路上,孤独行进,都能比别人有更大的勇气以更好的方式地收拾自己的一切重新走上自认为更好的路。这是卑微渺小的人能在这烦扰的世界里唯一能做的让自己温暖、感动、被重视的事了吧。
而这些所谓的仪式感,对某些人来说,会觉得是一份矫情,但我始终觉得这是一个人对自己对所爱的人负责任的表现,是对生活极端热爱的必然态度。是一些思想感情极为丰富的人,为每一个普普通通的日子或简简单单的动作,人为地标注了它背后的精神内涵,注入了自己的感情或激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