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山》(Cold Mountain)查爾斯•弗雷澤(Charles Frazier)
你們這些喜歡吃豆子的朋友呀,有時也要下凡間看一下,承認死亡是生命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只吃土裡長出來的生命當然值得敬佩,但偶爾我們的身體仍會有嗜血慾望。另外,雖然我們承認現代畜牧的作業方式有令人不齒的一面,但有時候,特別是不小心淪落野外而且沒有帶幹糧時,我們別無選擇,還是只能找肉來吃。
小說《冷山》中充滿男子氣概的主角英曼最諳箇中滋味。英曼一路長征,從彼得堡的南軍醫院千里迢迢跋涉到北卡羅萊納州,只爲與心上人團圓。他全程走路,而且不走大路,以免遇到南軍又被徵召入伍。他得設法果腹,而沿途的冒險也多半跟覓食有關,比如偷河邊洗衣婦的麪包和奶酪、從南軍手中救回一位寡婦養的豬,然後吃了豬腦,另外還射死一隻死去的母熊留下的小熊(這事後來令他悔恨不已)。
而在半途中,英曼遇到一位“羊女”,她以一輛赭紅色篷車為家二十五年,牲畜就養在車旁邊。這位羊女與動物間是完全的共生關係,比如小說描述她將一隻羊摟在懷裏,然後繫昏,接著以溫柔力道劃開它的喉嚨,這隻羊的死被描寫成為生命循環中自然的一部分,不殘酷也不浪費,而是滿溢著愛意和敬意。英曼吃了羊,肚子飽飽地離開篷車,繼續踏著艱困的腳步朝心愛的艾達走去,同時手裏抓著羊女給他的圖畫——一株大王花,這是一種會散發腐肉臭味吸引埋葬蟲、食肉蠅等授粉昆蟲的植物,很能展現萬事萬物為了存活下去所施展的手段,而借這段情節,查爾斯•弗雷澤也把我們這些食肉動物納入了大自然的秩序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