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花半月开作者:花仙子
简介:
又是一个满月圆的夜。 高阁中,纸窗后,烛光点点,身影依偎。 桐芯呆呆地立在杨树下,呆呆地看着那牢牢依偎成一团的俩人,她嘴唇,竟在悄声无息中抿得紧紧。……
入坑指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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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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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满月圆的夜。
高阁中,纸窗后,烛光点点,身影依偎。
桐芯呆呆地立在杨树下,呆呆地看着那牢牢依偎成一团的俩人,她嘴唇,竟在悄声无息中抿得紧紧。
亮灯通明里,欢笑语不时传来。这笑声是这么欢快,这么烂漫,好像人世间没有痛楚,也没有烟花一直以来的璀璨。
一声轻柔的响声忽然自她身后传出,“居然是你?君子不是把你抛弃了么?你为何还站在此处?想起来了,想起来了,是你楚楚泣求君子,君子才答应让你住几天。”
狠毒的话语中,阵阵馨香飘过,一个娇嫩的身影走到了桐芯的身旁。她沿着桐芯的目光看去,在看见阁楼上那双双相依的人影之时,她这唇角狠狠地一抽。
但是,那眼里所有的嫉恨,在见到面如土色的桐芯时,又变为愉悦。轻柔的嗤笑声又一次响起来,“咦,这不是你表姐么?当你想方设法地将她排挤开来,逼君子娶你做妻时,肯定没有料到现在这样,不属于你的最终也不会是你的,你的表姐报复的一天终究是来临了,并且夺回了属于自己的东西对吧?”
娇嫩的美人讽刺连连,并哧笑说:“万般暗算,却得了个被拋弃的后果,桐氏芯,我是你呀,干脆拿把火将自己烧了得了!”
娇嫩美人的言语一句连一句,盛气凌人,不可一世。但不管她如何的冷嘲挖讽,面前这个和她对峙多年的敌人,就是不吭声。那一刻,这个阴险狡诈的桐芯,好像变了位人似的。她仅仅痴痴傻傻地望着纸窗后紧紧相偎的俩人影,纹丝不动,脸色很差。
娇嫩的美人看她不作声,咯咯笑起:“对了,听说君子自从迎你过门以后,始终没有宠幸你。可惜了,枉桐氏芯一直以来有智貌双全之名声,可一直到将你休弃,君子都对你毫不在乎!”
这么句话,像一把剑似的,鲜血淋淋直刺进入桐芯的心脏内!
呼的一声,始终呆若木鸡的桐芯忽然转过身子去。
她直勾勾的目光里,透着使人惊恐的阴森,娇小丽人在对视她的视线那一刹那,不由自主地向后倒退出几小步!
桐芯向娇嫩的丽人逼近一步。
娇嫩的美人心惊,她开始后退,并且急急喊道:“干嘛,你要干嘛?”
桐芯看着惊恐万分的陆雪,冷冷微笑,无声无息中,她就逼得那美人背靠住了一根杨树干。
可就在娇嫩的美人被惊得尖叫起来时,只瞧寒光一晃,““咣——”的一声,又把短剑自她那头发穿出,深深地插入背后树干之中,入木三分!
“啊啊——”
陆雪放声尖叫出来。
“闭上嘴!”
桐芯沉沉一吼,这一吼,十分吓人。娇嫩的美人非常恐惧,果真立即闭紧了她双唇。
桐芯看着她,夜色下,她两眼乌亮乌亮,幽暗如狼!
桐芯死盯她,缓缓地讲道:“原先,我那一剑本想灭了你的人。不过三思后,你卢丽人极会阿谀奉承,平日又很是得君子的器重。留下你,也是能够扎我姐姐根心头利刺。”
桐芯说完后,嗖地就把短剑挑回。剑才入袖,阵阵急急忙忙的步伐声就响起来了,十个护卫高声寻问:“哪个在这?”“可是刺客?”
“不是。”俩个女人一同答出这句话。
众人这时也清楚得瞧见两女的容貌,他们彼此使了下眼色,朝后散去:桐芯与陆雪向来敌对的,两人一旦凑一起,就会十分热闹,所有人已经适应了。
众人一退,桐芯拂袖而去,扭头离去。
陆雪望桐芯远去的身影,不晓得为啥,忽然觉得浑身胆颤。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一刹,竟然在思虑:像桐芯这样骄傲之人,居然迷恋上君子那样绝情的男子,也可谓悲哀。
想到此,陆雪一声叹息,她索然无味的朝自家的院落行去。
陆雪才踏进院落,忽然听得南厢院吵闹声大起。她猛然回过头看,却见南边浓烟直冒,火光乍见。
“取水啦,取水啦——”
在阵阵呼叫奔跑声里,陆雪心脏突地一蹦,她连衣裳也来不及披上,就急急向南厢房冲去——因为那是桐芯住的地方,凭这女人倔强狠辣的脾气,说不准真听进去她那话了,举火自焚了。
陆雪急急奔去时,恰好看到正殿方位,她的君子与君子新娶的内人也在朝南厢房奔去。
三者同时走到了南厢房。
刚踏入院内,突然间,一阵猖狂的笑音传出,那笑撕心裂肺,透着无尽的怨和恨,还有悔。
陆雪急冲上去三步,猛地抬头,霎那脸白似雪!
“噼里啪啦”声间,南边的小楼已经坍塌大部分,只余下西侧仅面墙还立在那块,却也只左摇右摆,刺鼻的浓烟笼罩了整个小院。火光冲天中,那个身着罗裳,散乱着长发望天长笑那女子,可不就是桐芯?
难道,她当真自焚了!
陆雪脸色如土,她往后踉跄了一下!此刻,有种无法形容的同情和难过席卷着自己!
突然间,她听到身侧传过君子地声音,“快救人,快救人——”
急吼几句之后,她听见君子向左右守卫质问:“怎么起的火?”
“因为夫人,哦不,是桐芯喝退我等,自己放的火。”
君子听完惊到了,他立即扭头望向火海里的桐芯,带着冷漠的话音自夜空里响起,“桐芯,你又是何必?”
严视半空,在亮通通的火光衬耀中,君子那俊美肃穆的面容上,透着一抹无法掩饰的诧异。
火海里的桐芯没有应答,她始终全神贯注地望着君子,哈哈大笑。她抬起头,张开双手,叫声撕心,似是放歌也似像大哭。伴着一簇火苗腾地蹿起攀上她的躯体,她那透着痛苦的笑声愈加响亮愈加疯狂。
看这情形,君子皱起了额头,他大手一扬,冷冷斥道:“这么想死,那就成全好了。”说完,他袖子一甩,满不在乎地扭头离去,居然把逐渐被火焰吞噬掉的女子丢弃掉了。
陆雪错愕万分的望着君子绝情的身影,此刻,有种深深的寒意袭卷着她。陆雪急忙扭头看向桐芯,看见的,是愈加努力大笑的桐芯。可是看着看着,陆雪清楚地瞧见,两行清泪似珍珠般在桐芯的脸上滴落,滴进火中,变为灰烬!陆雪更清楚听见,泪如雨下的桐芯那疯狂撕心笑声,逐渐变成哧笑,讥笑痛楚之声中,陆雪听到桐芯一遍又一遍地嘶叫着:“何苦呢!何苦呢!何苦呢……”
大笑声愈来愈小,逐渐转为飘渺。
“啊——”
吼叫声撕裂了苍穹,被塌里,桐芯突然坐直,小手拍着胸口,张大嘴大口地呼吸起来。
大口呼吸了一会后,她离开床塌,举着牛油灯望着几案上那铜镜。
在镜中的美女子,长的沉鱼落雁,在此刻,她面容上冷汗直流,瞪圆的双眼里还充斥着惊吓疯狂。
女子慢慢抬起袖子,擦掉了脸上那汗水。
过道传来仓促杂乱步履声,一声温柔关心的话音自门坎后面传出,“主子,又做恶梦了?”
桐芯转过头去,她叹了一下气,回答:“现在没大碍了。”
房门后探出一个女人的脑袋,她朝着桐芯的背影仔细地看了看,低声安慰道:“北方有咱家族,主子尽管放心。”
“我晓的,先下去吧。”
听见那步伐声逐渐远去,桐芯又再次用袖擦掉汗水,扭身走到木案前,看着铜镜里的自个坐下。
明镜中,里面美丽稚嫩的女子,正瞪着一双深邃的眼睛同样看着她。
桐芯的嘴角缓缓扬起,显出一嘴亮白口齿,她慢慢说道:“已经过去的,往后就不会重新出现了,对么?”
铜镜里的人,向她露出一个美丽微笑。
看着这样子的微笑,桐芯显得非常满意,随即站了起身,在几上抓起梳子,轻轻整理起散乱的头发。
在镜中的自己,那张脸十几岁左右,尚未成熟,青涩里透着艳丽的面容。
桐芯,回到过去了。
全部的疯狂,全部的痴恋,全部的顽固不化,所有怨和恨,竟在睡醒来之后,变为记忆!
自己明明白白地记得自己经受过的全部,身体仍旧处在十五妙龄!
自己还是自己,一切全没有改变。变了的唯有时光,上天给她闹了个笑话,让自己回到所有事情都并没发生时。
在这年,自己与所有古城的人,由于马上要临近战争,匆忙迁往北方,回到本族,之后遇见那个注定的妖孽!
然而,此时不是妖孽了。桐芯对着镜子中的自己一笑,抬手抚摸向自己面容,低声说道:“从前是你冥顽不化,做尽笨事。但是苍天让你重头来过,这个新的局面,当该你来掌握控制,桐芯,你说对么?”
镜里的人,又次给了她一个十分灿烂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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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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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户外,月空漆黑,清冷寂静,少许的几颗星悬挂在漆黑的夜空中,让人觉得十分寥寂。
桐芯将目光从明镜上挪开,朝夜空望去,始终目不斜视地盯着,她把身子往后一仰,闭起两目,静等光阴流逝。
在这几夜,每次自噩梦似的往事里惊醒,自己总是如此呆坐到白天。并没有为了回忆,也并没有因为恨过于强烈,仅仅因为,自己喜欢此时宁静地呆着,能够仰望蓝天,能一次又一次地体会重新又一次为人的快乐!
渐渐的,一片薄雾出现在天空中,慢慢地,三两个人的说话声,在新鲜的清晨中响起。
这声音,起初只有那么一三四个,逐渐的愈来愈多,不一会,这声音变成嘈杂。
步伐声里,夜里那位温柔和蔼的中年妇女声传出,“主子,起床了么?”
桐芯走了出来,道:“已起。”
妇女赶忙接话:“上去,为主子洗漱。”
“嘎吱”一声,一位端着脸盆的侍女走进房内,那妇人也走到桐芯身后,给她梳头发。
那妇人长得一张胖圆脸,双眼挺小,细弯的眉目间,透出一股祥和慈爱。妇人小心地瞄了桐芯一眼,诉道:“下人都在收拾,随时都可以出发了。”
桐芯点头附和了声“恩”,那妇人看她态度缓不错,心中一松,便说道:“桐芯,这里已不安全,必须北迁了。咱们桐家比起其他大家族仍是不错的,毕竟咱们在北方各地还拥有支部。”
桐芯“嗯”了一下。
那妇人看她答得很平静,脸色也没有像前两天般恍惚,内心大乐,接着说:“桐芯你清楚了?那今夜或许就不会做恶梦了。”
桐芯点了下头。
忽然,外面响起个中年人的声响,“桐芯,行李已备好,什么时候起程?”
闻着这男人熟悉的话音,桐芯急忙问道:“这天是何日子?”
那个男子愣了下,回答说:“辛丑之日。”
今天?桐芯忽然站起,今天!是的,自三日后的凌晨,她迎来了平生首个劫难。
望见那妇人的惊异,她缓缓坐下说,“你是天叔?”
门后那中年人更惊诧了,随即大声回道:“是哇,我是天叔。桐芯,你咋地了?”讲着讲着,他就推开了屋门,一个沧桑中略显瘦弱,下颌松松拉拉地留着五六根鼠须的男人出现在桐芯面前。
桐芯梳洗的时间,他这个男子就这样大咧咧开门而进,实在很失礼。
桐芯向那男子仰头望去。重新为人,自己还是能从那张瞧起来文质彬彬的面容上,见到那身藏起的狠辣!
面前这位人,原是她爹爹游玩时救回去的一位士人。这些年来,爹爹将他看成朋友,好生招待地供在府里,并要她和府里仆役全以“叔”字喊他!
可就因为这人,他勾结强盗,在自己准备北迁的前夜里破门而进,把自己的家财夺抢一空后就逃走了。
如果不是爹爹在书房里还秘密藏有少许金叶子,前一世的自己根本去不了北方,早成为乞丐啦!
桐芯盯着天叔,慢条斯理地说着:“下午出发!”
“啊?下午出发?桐芯,何不多待几日?”
桐芯心中冷笑起来,她阴着脸,斥道:“我讲了,午后就起程。”
自己毕竟年龄还小,以前没有威严,这中年人望向桐芯的背后,说道:“淑清,你跟桐芯说下,北迁是如此大事,不能说走便走?”讲到此处,他想到一事情,不禁音量一提,高声讲道:“并且,桐芯你连做多夜噩梦叻,身体这么不好,怎么不多休养两日呢?”
满脸慈爱的妇人赶忙上前劝说,对着桐芯说道:“桐芯,天叔此话有理啊……”妇人刚一张口,桐芯就打断了她的话,说道:“我都讲了,午后起程!”
天叔正想反驳,望上她深邃的双目时,不知怎地,竟突兀地起了颤意,快要讲出的话,就这么哽在了喉中。
桐芯收回目光,叫道:“把房门关上。”
天叔一呆,方才发觉她说的指自己,天叔愕愕地闭上屋门,心里一阵惶恐:桐芯这是咋地了?变化如此之大?
天叔一走,桐芯便立即走进书房。在书房内,堆满了许多的竹简和帛书。之前,家产让天叔和强盗抢夺一空之后,没有退路的她记起了爹爹曾经讲过:若发生意外,就到书房一看。她在屋中一阵绝望地哭叫摔闹后,不小心发现这里竹简和帛书里藏有许多的金叶。就是书房这金叶,让她绝地逢生。
房外,“兵兵乓乓”的声音传入耳中,那是下人们在忙着准备东西。现在庭院快收拾好了,一会就要到书房里收拾了。
这些人话声,喧闹声,粗鲁匹夫们吵嚷声,那真是好听啊。从前的自己,咋没有察觉呢?
桐芯慢慢地在床几上端坐下,随手翻开一本帛书,心中却在仔细地聆听着那富有生机的各种声响。
也不晓得过去多久,有个呼声从屋外传进,“桐芯是否在房内?李老来了。”
是天叔的话音!
桐芯面容一沉:天叔还是不放弃啊,就连李老也喊来了!
天叔地喊叫声又一次响起,“淑清,桐芯是否在房内?李老听闻她身子不好之后,赶来探望啦。你赶紧通知桐芯,叫她迎接。”
桐芯站立起来,赶在淑清回答前干脆地答道:“来啦。”说完,她打开了屋子门。
院门口,杵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家,他就是李老,她爹爹在离去时,嘱托过李老,求他照顾管教桐芯的。在此老人跟前,她无发言权!
桐芯瞟了一下得意的天叔一下,敛襟行礼,“参见李老。”
李老点了下头,他跑到桐芯面前,对她上下端详着,“听闻你每夜做梦魇,可请来大夫与巫医?”
桐芯摆了摆手,应道:“没有。”
李老皱起额头,天叔见此,立刻在一侧答道:“李老你快劝下桐芯,她现在的情况,还说什么到了中午就要启程。此去北方,路程何等辛苦?若是发生些不妥,这不是后悔都来不及吗?”
李老点了下头,他视线瞟向立在桐芯身后的淑清,讲道:“淑清,把你的女郎请进房内,三日过后再动身。”
“遵命!”
李老又望向左右下人们叮嘱着:“此事要认真。你们要照看好桐芯,如果她再耍偏执性子,便锁住她!”
“遵命!”
“还不快把巫医和大夫都找来?”
“遵命!”
李老的指令一句连一句,讲完话,挥袖,就扭身离开了。
天叔朝着桐芯那些人瞟了几眼,在没人注意间得意的笑起,随即提步跟随上李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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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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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李老这样一说,庭院中本该忙碌的下人都停止动作,全部抬头看向桐芯,等着桐芯地命令。
桐芯沉思一会,抬头对左右讲道:“纠集府内所有仆役,就说我有话吩咐。”
“遵命。”
“淑清,你叫人把全部财物都移到院落中来。”
淑清傻傻地望着桐芯,等她又重复了次,才回道:“遵命。”此刻淑清的心里满是惊诧:这几日女郎真的变化太明显了,我一丝都没看明白她。
桐府虽然仅有桐芯一个当家在,但近年来,因为桐芯的父亲是古城的县官,虽仅是个七品官,但也积累起许多财物,桐芯的父亲离开时,曾拿走了许多财物,但就算是余下的那么点,也放满了整片院落。
此时代,即使珠宝,铜钱,都很难广泛使用。真正让世人信赖的钱币,乃布帛食物之类。现在这种活命难,战乱非常频繁的日子,以物换物的交换方式最最流行。
才半刻钟,庭院里就站满了下人婢女。李老因还未离去,就与天叔站在几棵高挺的榕树之下,惊诧地向桐芯望来。
桐芯跪坐在淑清为她备好的塌子上,她漫不经心地瞟了下众人,跟左右说道:“府里共有多少人?”
“八十有二。”
桐芯点了下头,她拿起酒盅,慢慢喝了一下——自己虽然仅仅十五岁,在这一霎那,前世的十几年培养出来的华贵和大气,使得她的行为举止都显得大方得体。
李老在一旁惊叹,他认真地琢磨道:闻说桐家是百年士人世家,其真不虚。桐芯这么一位支族平出的子女,而且年纪尚小,便有了种富贵逼人的英气,这乃桐家的血统尊贵所致呀。
桐芯抿了些许酒,随意地扫过庭院中众位,淡淡讲道:“战争将至,桐氏要举家北迁。谁愿意脱离开桐氏,自己找生路,每位二匹布,四斗米!想跟随我的,也是二匹布四斗米。”
此话一讲,瞬时周围一静。
天叔惊诧,他不由自主地上前一步,但脚步举了起来,可怎么也迈不下去了——因为他凭啥来阻拦?
桐芯见大半天都毫无动静,便转头望向淑清,皱眉叫道:“清?”话音微高。
淑清张着嘴愣呆呆地望向桐芯,在看到她深邃的两眼时,淑清惊醒起来,急忙冲上去,喊道:“不行,不行,桐芯,府里米布已经不多,摊不平啊。”
桐芯淡淡地讲道:“不够,便以杂粮代替。”
“但是,但是,府里只剩这些家产,这么多人分走,桐府财物就没有了!”淑清有点生气,她厉声喊道:“此行遥远,路途且多变。即使一路风顺,到了北方,失了财物您又如何活命?桐芯,如今大人与你兄长即使没有音信,但也不能把家产散尽呀!”
淑清的话句句贴心,的确是肺腑之言。可是她也需要想想,我是位柔弱女子,府里又没有一些彪悍的保镖,她怎能保得住此些财物?即使今天分摊,这千里北迁,遥远路程,自己这么点人手带着几十驾马车明眼而过,怎会有有多少人和势力瞄上呀,到了目的地,别讲是财物,便是人命也难保证啊!
上一回,自己只是携带一些黄金叶,便因为不小心露财而招歹徒瞄上,险点致命!
桐芯转眸瞟向众仆,轻瞟,她从下人中看见了七八位与淑清一样担忧的面容。至于其他奴婢,此时全压抑着欣喜,忐忑地看着她,此刻害怕她改变主意呢。
桐芯收回视线时,微微扫过天叔,还有站在奴役中的几位年青仆役。
此一瞄,她的面容上闪过丝丝冷意。
摆了摆手,桐芯淡淡地讲道:“清,现在正处于乱世,下人有了一点帛和粮,也好生活一些。”
桐芯不想再解释什么,左手一扬,大声叫道:“天叔!”
唰唰唰,全部人目光,全聚集在了天叔身上。
往那一看,许多人都皱起了额头,淑清便扯着喉咙唤道:“天叔,桐芯叫你呢。”
这时的天叔,表情非常古怪,其脸色黑紫,满脸怒色但又带着丝丝惊惶,这左脚还抬在半空上。也不晓得他是向前走一步,或者要向后倒退?奇怪了,天叔这样单脚踩地,难道不觉得累么?
在众人的视线,终于使天叔回过魂来。
他呆呆地对上了桐芯的双目。
桐芯望向他,微微一笑,两眼眯了开来,她干脆地讲道:“天叔,你乃识字的人,整座古城的人,都夸你正义。你且往前一走,助桐芯渡过难关。”
天叔呆呆地说道:“帮你渡过难关?”
桐芯的双目眯得愈小了,她觉得十分舒畅,此种舒畅与以前完全不一样,看到桐芯那么开心,看得连视钱财如粪土的李老也频频点头:唯有遇见大事,乃能真正看清别人的真性情啊。我误以为桐芯分财的行为是无理取闹呢,此刻看她这么开心,原是真的淡泊!此孩子,对的起姓桐!
桐芯开心的,利落中带着义气地喊道:“对啊,桐芯请天叔做主,将这些财产分分。并且天叔你为人正义,定能让众人从心里服气。”
桐芯说到此,眉头轻挑,有些错愕地喊叫道:“天叔,天叔?你怎么还在发呆?难道你不想么?”
天叔急忙挤出微笑出来。他吞了一下唾沫,青着脸木讷地讲道:“我肯定愿意,想的。”
“既然这样,叔咋还不过去?时间很晚了。”
“好,好,我立刻来。”
在天叔步伐沉重地走上去时,李老的唉叹音在他背后传出,“吴天吴天,稚女不在意钱财,但你这人竟然脸色突变?举止僵硬,双眼无神?唉,你逊桐芯多矣!”
此时期的人,爱点评他人,长辈地点醒,往往会影响人整整一辈子。此刻李老这话讲出,吴天尖长的脸,瞬间红白里露着黑紫了。
吴天慢腾腾走到了桐芯的身旁。
桐芯站立起来,用袖遮嘴,随意地打了几个哈气,道:“钱财分完后,各位要去要留请自便。”
一面讲,她一面懒洋洋往寝屋走去。
八十几位人即使不多,但用了俩个小时,吴天才将他们全部打发走。
放下笔,吴天在众人的欢笑里站立起来,愣愣地看着由先前的山堆,变成一小坨的资产,只感觉脚步好像十分的重。
天呐!那些人可无一个食素的呐,这点钱财给他们塞牙缝都塞不满,他们若是责备起来,那,我可怎么啊?
没精打采的他,就李老向他拜别离去都没有注意。
内心惶惶间,吴天双眼一转:听说桐府里还有一个珍稀之物,也许那宝物能让他们觉得知足!
就在吴阳如此想着时,屋内传来桐芯悠扬的声响,“天叔,淑清,俞嫂。”
仨人一怔,同时答道:“是。”
“还剩几人未离开?”
“十二人。”
“好。我这恰有一宝,极是珍奇,想请各位带上那十二人,将它送给杨公府里。就说:家里父亲不在,而我一介女流实在没有胆量拥有。想以家君遗下的奇宝相送,但求桐府能入杨府队伍,和他们偕行。”
讲到此处,寝室门“嘎吱”一声拉开,就在此刻,一个红澄澄的,光亮透明,精美绝伦的宝贝展现在大家面前。
一见到这宝,吴天两眼发黑,几乎晕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