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满月的夜晚。
我坐在桌前,烛光摇曳着。离家已十年之余了吧!离家那年,我满心都是读书、参加乡试,最终获得了进京赶考的资格。离家前,我们约定这,我高中状元后回乡迎娶你。我们互相交换信物,我赠你玉饰一枚,你送我青丝一缕。
不知为何,你的面容又浮现在眼前。我闭上双眼,揉了揉太阳穴,索性吹灭蜡烛,来到庭院中,坐在石凳上,倒了一杯清酒酌着。抬起头来,望向这满月。我总是觉得,京城的月亮远不如庐阳的月亮圆、亮,不知是不是因为庐阳的月亮承载着我们的承诺和太多太多的回忆。
记得我十三岁那年的一天傍晚,我从学堂回来,路过庐州桥时忽听有人求救,我走进河边,发现一个小女孩正在里面挣扎。我放下背包脱下鞋子,纵身跃入河中。三月的河水刚刚解冻,冰凉刺骨,我将你救上岸,并用包中的手帕为你擦拭湿发。你就这样一动不动地坐在我身前,任由我的手指穿过你乌黑的长发。我望向你的双眸,是那样明亮,闪着一种我读不懂的情绪,。那便是十岁的你。
从那以后我们便熟识了,你有一个好听的名字——肖若离。我每天下学回来便教你识字、读诗,你很聪明,一首诗只读几遍便可倒背如流。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五年的时光便过去了。我十八岁,你十五岁,我们依然每天在一起,如此便情愫暗生。一天晚上,我偷偷约你出来,我们一同漫步于庐州河边。我如今依然清楚的记得,那晚的月亮又圆又亮,而月下的你又是那样美丽。一缕月光洒下,似一层纱帘阻挡在你我之间,使我看不清你的面容。我伸出手想要拨开月光,却触到了你的脸,你的脸一下子便滚烫起来。你羞得低下了头,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若离,你可喜欢我?”我小心翼翼的问你,你却并不作答,径自向前走着,在离我一米左右之处停下,不一会儿,你的声音飘过来,虽然只有两个字,但却足以令我雀跃。你说:“喜欢。”我快步走上前,从背后拉住了你的手,将你圈在怀中。
我们每晚都出来散步。我们常常在庐州河边的一个小亭子中赏月,你为这个亭子取名为“对月亭”,你说因为站在这个亭子中,一抬头便可看到那明亮的月亮。我们时而在亭中吟诗作对,时而对月畅饮,又时而静静相拥。那晚,我在亭中吹箫,你便随着乐曲翩翩起舞,你迈着轻盈的舞步,腰身扭转,似下凡仙子。
进京赶考的时间到了,我们依依不舍的道别。我承诺此生非你不娶,你承诺今生非我不嫁。然而,还年轻的我们怎知造化弄人。京考过后,我落榜了,并没有高中状元,之中了个探花,我并无颜面见你,只捎了封信给你,怎知你却并未回信,此后的一年中都未有你的消息。我以为你并未收到信。一个月后我收到了你的回信,但信的内容却令我肝肠寸断。你说你爹娘得之我并没有高中状元后便要求你立刻嫁人。你起初一直反抗,但终抵不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十年了,我未敢踏回庐阳半步,我害怕站在庐州桥上,望着入对出双的恋人,望着我们的对月亭,望着我们的庐州月,奔涌而来的回忆与思念会将我淹没。
看着床边的绿草,才知又是一路燕霞莺飞草长,柳絮纷飞里我似看见了故乡,又似看见了你的身影。如今,苦叹情殇,材质半生浮名只是虚妄,终抵不过你回眸一笑。只是一切已成惘然,举杯对月,一曲离殇却也蓦然断肠。
闭上眼,耳边又传来那早已深烙心中的歌谣:
庐州月光洒在心上
月下的你不复当年摸样
太多的伤难诉衷肠
叹一句当时只道是寻常
庐州月光梨花雨凉
如今的你又在谁的身旁
家乡月光时时烙在我心上
却流不出当年泪光
却流不出当年泪光,一如初遇时你的眸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