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宋史的文艺大家传中,无柳永传。凡列官司马,也同样找不到柳永。但“凡有井水饮处皆能歌柳词”却从一个侧面反映出了他曲折仕途背后的无限辉煌。
可以说,纵使皇帝老子和天下所谓雅士,都掩不住他的锋芒。纵然无人帮他作集,纵然其文入不得史,只要能够有那一句“对潇潇暮雨洒江天,一番洗清秋。渐霜风凄紧。关河冷落,残照当楼。”即能洗荡天地、纵横捭阖。黯淡一切对他的非议和冷落。
李清照曾说他“词语尘下”,苏试也对秦观之学柳七表示婉讽。晏殊也对其诗多有批评。比如温庭筠的《菩萨蛮》和柳永的《定风波》(自春来,惨绿愁红)相比,温词所表现的文学趣味,是一种士大夫式的文雅的、精美的趣味。它虽与“闺怨”和“艳情”,却写得风流蕴藉,符合正统文人温柔敦厚的审美趣味。而柳词情况却与此大相径庭。它不讲求“含蓄”,不讲求“文雅”,而求畅快淋漓,一泻无余地发泄和表露自己的真感情。它相当典型地代表着市民阶层那种以真为美,以俗为美的审美趣味,也难怪晏殊深不以为然了。
自作词《醉蓬莱》忤仁宗被削进士之后,柳永就再没想过升官加爵,而是频繁地出入秦楼楚馆,与歌妓乐工为友。以致后来落魄到“群妓合金葬之”。但即使他被所谓正统文学排挤,也绝不可忽视他对文学、音律方面所作的贡献,他变旧声为新声,发展了长调慢调,扩展了词的领域,自此宋词渐渐有别于“花间”,出现了独特的面貌。
他一生为歌妓编词谱曲,在旁人的嘘声下保留了一份晶莹的追求,使得无数女子倾家只为一瞥柳七。也许,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和期待,我们永远都不可以用自己的标准去比合他人的人生轨迹。就像柳永自己说的:“何须记得丧,才于词人,自是白衣卿相”。“风流事、平生畅。青春都一饷,忽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
柳永好像玩世不恭的一句“奉旨填词柳三变”,在我看来,有多少对仕途坎坷的辛酸无奈。但你且看,宋词共有词调六百,竟有一百出自柳永一人之手。
到如今,我们都不知柳永生于何时,卒于何处。宋史煌煌,多少庸碌的词人墨客在其中来来去去,却瞥不见旷世之才柳永的那一个孤独的转身。
但分明,柳永你看,泱泱大宋背后,莫不是你的背影。自你之后多少年的清明,有多少人默念着你的名字,竟形成了一个延续到南宋的习俗“吊柳七”。也凭你的深情,定会深吟一句“系我一生心,负你千行泪”。
当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