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九八年,九月份一天,我们荆州分洪区又遭遇特大洪水,各镇各村各单位都发了通知今天准备分洪,到处都人心惶惶,每家分洪路上都有人在从农村转移到镇上。
镇上也通知哪家安置哪几家村民,有的村民把鸡鸭鱼都随身带起来,五元钱一只鸡,六元钱一只鸭,三元钱一条鱼在镇上贱买,各家商店的油米盐以及快餐面成了紧俏物质。
上码头离镇上二十公里,它下面下走二十公里连绵还有四个村庄。这些村庄的村民第一站到上码头派出所集合再有序的往镇上赶。可能是上码头接到通知迟了。或者是速度不够快。
大半天只有上码头附近的人往镇上赶,人流不大。我们上码头收购点的领导叫我们不许单独行动。领导从容我们职工也从容。当然就是想回家也只能走回去,没车,路上人多也危险。
反正天气也很好,阳光普照,都在一起聊天,商量着真的洪水来了女同志往楼顶站。男同志耍怎么保护国家的财产,我们这不是冲口,应该都没生命危险。我们心里于是都很坦然。
可是到下午四点多钟,一个个在镇上,县城工作的老公赶着来把一个个老婆接走了,只有我的老公没来。我想我的老公肯定在上班,下班看来不来。领导看我一个女同志宽慰我说:“你不要担心,我们这些男同志来不能保证你的安全?"
其实我也不担心只是面子上有点过不去而己,别人的老公无论多远都能来,而我的老公就不能来。黄昏了,站在楼顶看路上往镇方向走的人多了起来,还有人架着牛拖着板车赶路。
夜幕降临了,旁边派出所院子里站在满满的身强力壮的男人,刚才还有人在前面训话,现在只见他们中烟火在一闪闪的,我偷偷跑过去瞄了一下,都静静地站着不做声,我问了一下是准备抢险的突击队。
路上此时的行人越来越多,站满了整个路面,黑黑的身影,步孑也拿得很快,有些孩子走不动哭了起来,大人背着艰难行走,听得到人群呼呼的喘气声。
我站在单位栅门看着一排排的人从门前走过。通知今天晚上水位一到就分洪,我有点杞人忧天,会不会在这些人还没走到镇上就分洪?
路边的私房里都是人去楼空,一点灯光也没有,只有几个单位有几点灯光。晚上十二点多路上的行人还是满满的,我却回寝室睡了。
第二天早晨起来,太阳己经出来了,厂门前早餐店里热闹着,原来上码头就这家早餐店没关门。一夜人们虚惊了一场,没分洪,没迁徒的人开怀畅饮着。相互之间打趣问,昨夜睡好没有啊?
我刚坐下,外面有人找我。我去一看,我的老公骑自行车来接我,这么早,我还有点小惊奇呢。也感动我们单位有些男同事。 我还没来及说话,他说:“我一夜没睡,天一蒙亮我就骑车来接你了。"
我听了还有点小感动的,在早餐店给他煮了四个鸡蛋补充营养。水位还很大,给领导打了报告,坐着他的自行车回去了。
路上他差点把我带倒了,我问:"你昨天上夜班?”他说:“没有,很早就下班了。"‘那为什么一夜没睡?"“我妈耍我帮何师傅家抢猪子。猪孑捆了拖到堤上来。"“哦,你没想到抢我?不怕我淹死了?"
“我是准备把猪子抢了再接你,哪知弄了半夜。黑灯瞎火的我来不了了。所以天一亮我就来了。"我说:“如果昨晚真的分洪了,你来收尸啊?唉,找个老公,死了起码还有人收尸,也是庆幸的事啊。"
一路我再也无话了。在我的老公的心目中,我居然比别家的猪都不如。找个这样的老公,真不把人气死了,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