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故乡的那片麦田

不管走到哪里,我都深爱着我的故乡——龙陵。那片黑色的土地,浓郁的乡土气息,始终萦绕在我的梦里。儿时的点点滴滴,那山,那水、那一片片麦田,都让我万分怀念。金灿灿的麦穗映照着阳光的喜悦,含着霜露的娇羞迎风卷起层层麦浪,每一个场景都像是一幅作品,在我的心里淡淡的描绘出精彩的画面。

五月,我整个朋友圈里到处都是丰收的视频。金黄的麦子随着收割机的“轰轰”声,欢喜的跃进袋子,袋子的肚子瞬间就鼓胀起来,被人们随意的堆积在田间地头。不消几天,原本金黄的麦浪便被黑色的泥土取代。老牛拖着犁,犁上站着人,一人一牛,一前一后,一鞭一吼,兴奋的在田间走过来走过去。

庄稼人最开心的就是丰收的季节了。散发出清香的麦子,甜甜的,香香的,那种清香是无法复制和模仿的,若有若无的一股劲的往鼻字里钻,只消一闻便知道,今年的麦子颗粒饱满,丰收满仓。

家乡的土地种的大都是大麦,大麦有着长长的麦须,每逢收麦,全身似乎都在发痒,总感觉衣服上裤子上都占满了令人厌恶的麦须。收麦的时候,田里可热闹了!家家户户都在趁着天晴抢收地里的麦子。记忆中,母亲弓着腰割麦,父亲跟随在身后,将割倒在地的麦子捆起来,挑到社里的打场上堆成一堆,排着队打麦。我呢,就跟在父亲后面,担着一小担麦子,听着父亲担子发出的“吱吱嘎嘎”声,哼着小曲,一同和父亲去占位。 

打场上总是热火朝天,大人们你家帮我家,我家帮他家,好让这一年饱满的麦赶快进粮仓。小孩子就在一旁递麦,有时候累了,就睡在旁边的麦堆里,等到母亲叫醒的时候,月亮已经上了顶空,打场也被清理干净,母亲便牵着我,踏着月色回家。每每这时,夜里的梦里,那金色的麦粒,总会挺着肚子,跳上我的脑门。又或者,整个人像是奔跑在金黄的麦田,那沉甸甸的麦穗相互应和着和我打招呼。

孩提时代,最喜的便是在这麦田里穿梭。因为它承载着农村孩子的欢愉,在这诺大的世界里,给予他们独一份的回忆与温存。

当麦子刚刚微黄,夏天的脚步便也纷然踏至。一群伙伴,背着篮子,提着镰刀,追赶着夏天的脚步,下田背猪草给小猪投食。每每一走便去一天,不到太阳落山往往是不归家的。实际那时候是真的在劳动,小孩子也是劳动力,帮衬着家打点着里里外外。作为孩子,大人们都是捡一些轻的活路给我们,所以背猪草就成了我们主要负责的任务,每天三五个便约着去了,有时候甚至还能够打回转,一天背个两三趟呢。

高高的麦穗没过腰,微风袭来,绿色的波涛翻滚在土地上。我们像是田里的一员,在麦田的掩护下,只有黑黑的脑袋在田间摇晃。当然,每次来到田间,我们总是要玩上一会儿才开始行动的。抽出田里的麦穗,掐去穗,留下麦杆上最嫩的那一截,把一头捏扁,一个麦杆哨子便做好了,于是整个麦田里哨子声此起彼伏。

假如遇上了田埂上开出的紫色的野花,我们便停下来,在田埂上摸爬滚打采摘这些野花。不一会儿,原本美丽的田埂,便在我们的强夺之下凌乱不堪,不过我们却从来顾不上田埂,毕竟这些野花可是上等的头饰。小伙伴们两两合作,原本各自美丽的野花,被扭编成了一个个独特的花环,我们便头顶花环,脚踩大地,欢快的在田间奔跑。只可惜那时没有摄像机,没有把这一幕以胶片的形式遗留下来,这份属于大自然,属于这片土地馈赠的快乐只能停留在我们的脑袋里,作为成长以后,茶余饭后的谈乐。

快乐之余,小伙伴们并没有忘记任务——背猪草。于是我们像个观察员一样,左右沉思,上下观望,当看到一片猪草丛生的麦田时,便会相互邀约,一同去田里“打滚”。别看我们笑靥如花,实际上内心慌乱不已。因为这是人家的麦田,小孩子去麦田里找猪草,是随意乱窜的,只要稍稍留意,你会发现大片大片的麦子,被我们踩在脚下,埋在泥土里。这个时候最怕远处的呼声和叫骂声,这样的声音意味着田里主人的来临。幸运的是我们每次都能够逃脱,主人还未到田边,我们就已经四下而散。毕竟我们每个人都有一双千里眼,一双顺风耳,这是专门用来对付“敌人”。所以敌人每次都只能偷袭失败,溃不成军。

我们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有时候敌人太过狡猾,不吼不叫,趁着我们都沉迷于猪草世界的时候悄悄而至,先是站在田边观望,而后两手掐腰,双眼冒着通红的火,最后火山终于爆发,吼骂声立即充斥着整个麦田。骂声吓得我们一激灵,背着篮子就跑,当然主人是不会放过我们的,拔腿就追,然而他终究是追不上我们的,

可是也有那么一两个倒霉蛋,被主人追上。被追上的小伙伴像小鸡似的被主人抓在手里,然后将其篮子扯下,丢在脚下,随着“噼里啪啦”的声音,一只篮子便碎成了一堆干篾子。这个时候我们都不敢上前,只敢远远观望,看着主人数落小伙伴。最终,麦田的主人并没有惩罚他,只将他放了回来,看他回来,我们才敢从田里钻出来迎接他,一起唱歌逗他开心,他的眼泪也在笑声中被风吹散而去。而麦田的主人只能无奈的站在田边,叹着气,摇摇头,弯腰下田,亲手将一棵棵倒落在泥土里的麦子扶正。炎热的天气,火辣的阳光下,他的背影是那样的单薄。

那些被我们童年无知时压倒的麦子数不胜数,粒粒麦子滴滴血汗,麦田主人小心翼翼整理麦穗的身影,即使过去多年,也一直在我心里挥之不去。

时代不同了,现在一切都是机械化了,同样是丰收,却很难看到那热火朝的劳动场面。那时,社里的打麦机一响就响好几天,每天都会响到夜半三更。可是我却很喜欢听这“噼噼啪啪”的声音,有时恨不得它能够永远响下去,不会停。

这些年我走了很多地方,没有一片土地让我深刻眷恋,沉醉痴迷。虽然时过境迁,留在儿时的记忆依然铭记于心。那片麦田,麦田里悠悠的清香,依然是我整个童年时期的温床,时刻梦到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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