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说走就走的悲剧

图片发自简书App

还记得一年前的今天,我躺在广州中山大学附属第三医院岗顶院区的病床上,等待着上手术台,小师妹安稳得坐在我的床边,给我削苹果,于是我们聊聊天。

我才知道,小师妹原来家境非常得困难,家住在山村,从来没洗过热水澡,有病都不吃药靠死扛,撑得过去就撑,撑不过去也就这样了,她爷爷生重病了,家里也没钱治,只能在家里耗着,不吃药不打针等死,死了以后甚至连去殡仪馆火化的钱都没有,只能土葬,在这个年代,土葬是违法的。她还记得,那一天下着磅礴大雨,她们一家人趁天黑,冒着雨势,把爷爷的尸体抬上山,一边抬一边哭,一坨土一坨土用双手埋葬了爷爷的尸首。

后来小师妹上了中学就独立在几十里外的学校生活,饱一顿饿一顿,凭着自己的努力考上了师范学院,再通过助学贷款上了师范学院,从进大学那一刻起,她完全经济独立,没要过家里一分钱,我曾经邀请她暑假来惠州玩,她说她要打工兼职,我说那么你五一呢?国庆呢?她说,她大学四年从来没有过假期,每个周末,每个假期,她就去派传单,给孩子补习,做服务员,用所有能做到的最卑微却能赚到钱的方法养活自己,等到她终于大学毕业了,苦日子熬到头了,家里一个电话打过来,说她哥哥要结婚盖房子,问她能不能帮一下家里。

他妈的!帮你妈的帮!你女儿自己一个人在外地上大学,没要过家里一分钱,省吃俭用,养活自己已经不容易了,你还好意思和自己这个没付过多少成本就养到二十岁的女儿要钱?要脸吗?

她一声不吭,把自己四年来从指缝间省下来的一万块寄回了家,给哥哥盖房子,那是怎么来的一万块,她告诉我,上了大学最省钱最自由了,因为打一两饭只需要五毛钱,再点一份青菜一块钱,每天吃两顿,一天伙食费就三块,一个月还用不着一百块的伙食费。

妈蛋!叶菁华你这个孬种!写到这里你竟然好意思流眼泪!小师妹就这样云淡风轻得把那一万块,那准备用来还助学贷款的一万块给了哥哥结婚用。就因为没钱还助学贷款,我们学校扣押了她的毕业证原件,小师妹至今手上有的只是复印件,但是她无怨无悔,仿佛就在说一件再平淡不过的事情。

就这样等了好久,都没有听见医生喊我名字叫我进手术室,我说:也不知道是不是今天太多人手术了,可能会延期,你今天下午有没有什么事干?假如你有事就先去忙吧,待会我自己进手术室就好了。

小师妹笑着说:没事呀,我今天来这里就是来看你的,陪你的,假如你困了,你可以睡会,我在你身边陪着你,直到你进手术室,然后等你出来。

然后我说了一句:哦,好吧,那么我睡一会。

妈蛋,我真的就这么睡了,阳光从窗户斜射进来,病房温度恰好,让人很舒服。岁月静好,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小师妹坐在床边,一声不哼,安安静静的。

结果一觉醒来,小师妹还在,也没有打瞌睡,就这么看着我,我养足了精神,鼓起勇气对小师妹说:其实吧,我一直有些话想对你说的,但是没有勇气开口,因为太异想天开,不可思议了。

小师妹点点头,说:没事,您说,我听着。

于是我从抽屉拿出了一叠文件夹,说:我这次做完手术,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回到学校工作,其实我有自己的想法,我想自己创业开一间培训机构,但是我这间培训机构和市场上的都不一样,我想创立一间不以营利为目的的勤工助学组织,我没想赚多少钱,我想通过这个组织帮到更多家里经济困难的孩子有一个学习的机会,但是只要我提出这个想法,所有人都说行不通,说我想太多,说我胡思乱想,异想天开。

于是我开始拿出我的策划书,那一份厚达十公分,三百多页,几十万字的彩印纸,眉飞色舞的描绘我对未来构思的狂想蓝图。

小师妹全神贯注地听,不时点点头或沉思,最后说了一句:我觉得这份计划有可行的地方。

我听了小师妹的话,眼眶不知不觉湿润了,有人说过:这个世界有爱,有性都不稀罕,稀罕的是能找到理解。小师妹理解了我的想法,不会认为我是在胡说八道,这就够了,她给予我在这个浑浊的社会走下去的信心。

做完手术,我回了惠州,她留在广州在一间公办学校做代课老师,月薪三千块,不包吃不包住,一天学校组织体检,她竟然被检查出了有隐病,体内含有一种病毒,这种病毒至今科学无法治愈,一旦病发是致命的,而且不能随便生宝宝,还有传染性。

一个女孩子还没开始恋爱,还没开始体会这个世界的美好,上帝就给她贴上了标签,奠定了她的寿命和期限。她将要受到整个社会恶意的歧视,甚至不公平的待遇,她崩溃了,她在医院抱着同学哭得天昏地暗,哭了几天几夜,然后我就不知道然后了。

我只知道一个月后,小师妹告诉我,她离开了广州,她跟随了一个我从来没听过的男朋友,去了武汉,自己创业,白手起家,离乡背井,开始新的生活,而她想做的,就是实现我的策划书的内容,她说我的策划给了她灵感,她觉得是可行的。

她邀请我一起去广州陪她白手起家,我思考了一宿没睡,最后决定了在家隔壁的民办小学当个月薪拿两千五的小学语文老师。因为我不能离开我的根,我不能说走就走舍弃我的家人。

又过了几个月,小师妹打长途电话给我,她说她遇到困难了,她想先在武汉一个学校旁的小区开一间晚托,主要辅导学生做作业的,老师也找好了,学生也招到了几个,现在在自己家给他们补习,但是假如想租个场地,成本就太大了,因为随便租金都要几千块一个月,而且租铺面是要交两个月押金的,也就是要差不多上万块,她还要购置一批桌桌凳凳,都需要钱,她只信得过我,问可不可以和我借几万块。

当时我听了,心里不知道怎么滋味,我愧疚啊,因为我拿不出钱借我徒弟白手起家,我帮不了她,我婉拒了,说:我银行真的一点钱都没存到,我一个月药费都要上千块,月薪才两千多根本存不到钱,我真的爱莫能助。

小师妹虽然有点失望,但是转口就说没关系,她会想到办法的,我仿佛看到她眼中闪烁着那团永不放弃的火焰。

没过几个礼拜,小师妹发了个朋友圈,说她筹到钱了,家里贫困的老爸老妈,听到自己女儿想干一番事业,和已经成家的哥哥,东凑西凑挤出了几万块给她,这笔钱简直是雪中送炭,她还特地打电话给我,说万事俱备了,就等大师兄前来指点江山。我欣慰地笑了,仿佛心中有一股自豪和骄傲是专门为这个小师妹而存在的。

就这样一年悄然地过去了,小师妹一直邀请我去武汉玩,说参观她开的机构,我笑着说好,你等我暑假,暑假我一定过去。结果这段时间,我的朋友圈,我的师弟师妹们纷纷和我说:小师妹她有问题,你不要接近她。

我表示很疑惑,每当我遇到什么烦恼或困惑,小师妹总会第一时间打长途电话给我,几个小时地开导我,常常让我恍然大悟走出困境,我不觉得她会有什么问题,我信任我自己的徒弟,这是我自己当年亲自挑选的徒弟,我信得过她的品性。

这时候又有一些同学朋友告诉我:她已经很明显是被洗脑了,难道你就看不出来吗?不要感情用事,你不觉得她很有问题,不对劲吗?我说:我只想相信我亲眼所见的,道听途说之言不会影响我心中的判断。

于是我决定去一趟武汉,看看她,只有亲眼看到她了,我才放心。

这时候我妈跳了出来,拦住我,绝对不允许我孤身前往武汉,太危险了,她很明确地告诉我,难道你到现在还看不出来吗?你小师妹已经被洗脑进了传销组织,说不定你去了武汉就回不来了!我拗不过老妈,晚上半夜三更偷偷收拾包袱,准备带上药,离家出走,先斩后奏,去到武汉再说。但是在家跨出大门口那一步,我怎么都跨不出去,老爸中过风,上楼梯都一瘸一拐,还糖尿病,血糖一直控制不稳定,万一我真的走了,老爸一下子发生了什么事,到时候真的是追悔莫及。

于是我还是放下了包袱,我和老妈谈条件,要怎样才可以让我去武汉,老妈说,假如我自己一个人去,绝对不允许,怎样都不答应。但是假如你坚决要去,我也拦不住你,你只要找到一个伴陪你去,我甚至可以经济上支持你。

于是我开始寻找伴,彬彬刚好从广州辞职回惠州工作,也想出去走走,于是我就和彬彬于2016年八月四日前往武汉。

经历十几个小时硬座火车,好不容易终于到了武汉,小师妹热情得来火车站接我们,然后就带我们去她家里吃饭,这时候我心里开始多了个梗,亲人朋友同学的话在我耳朵里回荡,那一顿饭我吃得一点都不安心,一起吃饭的还有她的室友,另外还有三个人,都是我不认识的,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姑父,一个说是其他学校的同学,一个不知道哪里认识的朋友,彬彬毫不知情地吃了美美的两碗饭,我在那个豪华小区,1307房,三房一厅吃饭,偷偷得用手机GPS定位小区地址发给老妈,默默记住门牌号码,我只吃大家都会夹的菜,仿佛菜里加了砒霜。

吃完饭,小师妹主动热情邀请我们在她们家住,说她们可以挤一挤挪一个空房给我和彬彬睡,我找了各种理由搪塞过去,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个地方不能呆,哪怕多一秒钟,都会有危险。于是我们特地去到一个离她家很远的一个偏僻景区的青年旅馆住下。

然后接下来的几天,很正常的样子,小师妹带着我们在武汉各大景区游玩,我心里一直有个坎,我旁敲侧击,问她现在做什么工作,收入多少,在哪里上班?一个礼拜多少假期?国企还是私企?工作性质是干什么?。。。。。。。。只要提到她的工作,她就会保持沉默,或者转移话题,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后来在我循循善诱之下,不小心说漏嘴,说她们公司是搞虚拟经济的。这样的神秘,让我心中的怀疑越来越重,感觉她就是让人琢磨不测。

矛盾既然存在,终有一天会爆发。我和彬彬还有小师妹和她的同学一起去湖北省博物馆参观。到了二楼,小师妹突然拉住我的衣服,叫我跟她走,我一头的莫名其妙,我说不用叫上彬彬和你同学他们?我们自己走开他们会担心,小师妹说:别管他们,反正你跟我走。

于是我发了条信息告诉彬彬他们,我和小师妹去了三楼参观,你们待会来三楼找我们。小师妹拉我直接上了三楼的阳台,外面的太阳很晒,地面冒着热气,我问她:你拉我来这里干嘛?

小师妹一副严肃脸色问道:湖北好玩吗?

我淡定地说:也就这样,也没什么特别的,就一个大城市嘛,和广州差不多,旅游都这样。

小师妹怒了:你来武汉干嘛?假如你不相信我,你干嘛来武汉,你在怕什么,你连我的家都不敢住,我知道你在害怕什么,从你离开惠州出省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了,你怕我是在传销公司,你怕绑架勒索,你怕我限制你的人生自由,你怕我给你洗脑,你就是不信任我。

我平静地说:你说我不信任你,你让我拿什么来信任你,我至今还不知道你在武汉到底干什么,有什么正当职业,合法收入,问了你那么久,你就说了一句,你的公司是搞什么虚拟经济的,去他妈的虚拟经济,你这样有说和没说有区别吗?你对我有所隐瞒,我凭什么相信你,我什么大世面没见过,几次昏迷120送进手术室,生与死都看化了,我会怕你?没错,我是害怕,你说中了,哪怕是龙潭虎穴我都敢闯,但是他妈的我最起码知道潭里有龙,穴里有虎,但是你的窝里是猫是狗我都不知道,未知的才是最可怕的,你他妈的能告诉我,你现在在武汉到底在干什么吗?!!?

小师妹一脸的骄傲:假如我跟你说,我的工作和整个城市的发展都有关系,你会相信吗?没错,你猜中了,我就是在传销公司!武汉三环内的商品楼全部住满的都是传销人员,假如你想知道我到底在干什么,你可以跟我来,我带你去看清楚,看得一清二楚,这么庞大的机构,我一个人说不清,我找个人慢慢给你解释,你敢来吗?

我一怔,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其实她不知道的是我从和她谈判的那一刻起,我就打开手机录音放在最显眼收音效果最好的地方,我嗅到了危险的气息,我说: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清楚的,凭你的口才和能力,你完全可以把你的工作解释得一清二楚,你在怕什么,我为什么要跟你去某个地方,你知道吗,全世界都说你被洗脑了,被拉进了传销组织,但是我不信,我就非得要不远万里来一趟,亲眼看到你还活着,还活的很好,我才安心,我才不管你是不是真的在传销公司,传销也有分合法和不合法的,传销有两种境界,第一种境界是被忽悠进来了,傻乎乎的什么都不懂,任人摆布失去人身自由。第二种境界是,你已经知道自己进了一间传销公司,你完全了解传销公司的运作,你拥有自由,而且你得到成就感,优越感和快感,也赚到了钱,哪怕是不择手段得到的钱,但是你快乐就行了,我才不管你是杀人还是犯罪,只要你过得开心,我就不会管你,我也没有高尚到说要拯救你还是解救你,但是假如你是被迫的,而不是主动的,被限制在了这里,自己也没办法离开,身心都被控制,活在痛苦当中,我哪怕报警,甚至把你的手脚折断,我也要把你拽回广东,哪怕这会让你一无所有!

小师妹笑了,笑得很凄厉,越笑越大声,仿佛已经不是我认识的那个温柔可人的小师妹了,她笑道:那你现在看到了,你得到了什么,你就是来旅游,顺便看我一眼,知道我,哦,还活着还活得好好的,还挺开心,然后你就回你的大惠州,告诉你的所有亲朋好友,我进了传销公司,但是你救不了我,然后你就是一个大好人,但是这又有什么用,你连去我的圈子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你就听你妈的,听你同学朋友的,不要接近我,不要再靠近我,我真的很危险,我会吞了你,赶紧离开武汉,不然分分钟就回不去了!

我目光平静地望着她,说道:假如我听了他们的话,我现在人就不会出现在武汉!

我不是自己一个人,以前我一直觉得,我的命就是我自己的,别人管不着,我爱咋滴咋滴,我什么都不怕,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但是当我生病以后我才知道,我的命并不是丢了就算了,我昏迷了以后,老爸老妈和老姐要废多大的力气才能把我抬进救护车,当我毫无知觉被护士全身插满了管,木讷的老爸蹲在手术室门口为我默默流过多少眼泪!我的命不单单是属于我一个人的!我可以死,我可以跟你去你的传销窝,但是我不能连累别人!老妈太了解我了,所以不让我自己一个人来,因为假如只有我一个人,我就会肆无忌惮,想怎样都没人管我,但是假如有彬彬在,我就有了软肋,我会顾全我的朋友,我的同学,我的死党,我曾经的舍友,我不会离他而去,假如你现在让我叫彬彬自己一个人去玩,或者回宾馆等我,而我随你去了你所说的内部,那我就是抛弃了我的兄弟,背弃了我对我母亲的诺言,我是不可能这样做的。

小师妹听完沉默了半宿,半天两人没说一句话,她默默站起来,突然对我吼道:为什么你不理解我!为什么你就不信任我!即使全世界都不理解我,只要我的家人还支持我就够了,你就给我滚回你的广东吧!

歇斯底里得怒吼,整个阳台的人都望着我们,甚至有保安过来问我们怎么回事,是否需要帮忙,我说没事,就在聊聊天。

小师妹吼完,转身离去,眼中的泪水已经夺眶而出,我紧紧跟在她身边,她躲进了博物馆角落的安全通道楼梯间里,在这里很暗,连一根针落地都可闻,唯一能听见的是小师妹的哭泣声,眼泪一颗颗得往地上掉。

我默默坐到她隔壁,说:其实每个人做的每件事都有他们的目的,有因必有果,就像我和老妈说,我同学从深圳回来了找我吃宵夜,可能我就是想要点零花钱,我和老爸说,我想去惠州看我的一个朋友,其实就是我想和他要车钥匙,我和老姐说,我想去武汉看我的小师妹,其实我就是在想她能不能赞助一点路费,我来武汉是有目的的,就是来证实我心里面的想法,今天看到了,我的心里也有了判断,我会自己分析,得到我想要的结果,其实你有一点和我很像,那就是我们身上都得了不治之症。

小师妹一翻白眼,气鼓鼓地说道:谁和你一样了,我的病医生说一旦发作就没治了,就会死的!

我苦笑道:听你的语气,说得好像我的病就有的治一样。

小师妹听完气鼓鼓得推开消防门就走了,头也不回,我们就在这么一个恶趣味的玩笑中结束了对话,因为博物馆已经广播通知到了闭馆时间,再不走就会被关在里面了。

离开博物馆,我和小师妹的同学说:你帮我看着她,刚才她哭了,现在有点精神恍惚,神不守舍。

然后我大咧咧地说:明天你们忙你们的,不用陪我和彬彬游玩了,我们自己到处逛逛。

我的妈呀,谈判都谈崩了,这么尴尬怎么还好意思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于是这两天我和彬彬就到处逛了逛,游了东湖,武汉大学等景点,昨晚小师妹鼓起勇气发信息问我:你们什么时候离开武汉,我去送送你吧。

我思索了半刻,不太合适吧,都闹成这样了,那么尴尬,见了面还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于是我婉拒了,我说明天我们十点左右的高铁去成都,你家离汉口火车站那么远就别来了,我们自己搞得定。

但是小师妹还是不听我的,坚决一定要送我,然后今天早上七早八早,搭了差不多一个多小时的公交又转站,早早得在火车站门口守着我。

而我和彬彬则慢悠悠地收拾行李,吃早餐,然后步行三公里前往火车站,小师妹问我在哪里,我说你在兑票大厅等我吧,候车厅没票你进不去,我要先身份证网上兑票,你就在那等我。

于是过了会我到了兑票大厅,到处找都找不到小师妹,我打电话给她,她说在厅内,我进厅内找不到她,我让她出大厅外面的广场入口等我,然后我在入口处找她。

但是诡异的是,我和小师妹手里各自拿着手机不敢切断通话,四处张望,就是无法找到对方,仿佛处于寂静岭的两个世界,能够交流却无法触碰,时间一分一秒得过去了,彬彬提醒我,车要到站了,我们要安检入站了,我说再等五分钟,就五分钟,她一定在我们附近死命地找着我们。

但是火车的号声响起我只能进站了,我对小师妹说:不用送我了,我走了,以后可能也不会再来了,你要好好的。

当我上了列车,电话那头发出撕心裂肺得哭声:你为什么始终不肯相信我!你连到了最后,甚至连送你一程的机会都不给我!我只是想买一些武汉的特产,让你们带回去,给你们叮嘱一下路上要小心,我真的不会对你做什么,为什么你连这个机会都不肯给我!

我回头看了一眼广场,仿佛看到一个无助的小女孩蹲在一个大城市里哭,但是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现在高铁已经快接近成都了,昨晚通宵没睡,明明应该是亢奋状态的自己却亢奋不起来,头脑昏昏沉沉,完全没有睡意,把这个礼拜发生的事情敲下来,痛恨自己的懦弱,痛恨自己的无力,我不知道自己做的到底是不是对的,选择是不是正确的,但是说真的,我也好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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