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风初歇,我已然有了薄薄汗意。枫叶未落,只看雪压枝头。白了枝桠,覆了红颜。从此再不见春秋。
冯唐曾说:秋天短到没有,你我短到不能回头。想来,秋从不曾决定你我聚散。只是你我不识秋,就全然赖上他。他必然委屈得紧,撇嘴抱怨着:你们见过我吗?你我还不曾听清什么呢,便隐没了。
曾几何时,香山红叶,赛霞似火,燃尽了一座城。你我相约,青衣长袍。添一段老酒胡话,轻装简行。如今,棉衣加身,刮骨难忍。凉风无信,毁约次数多了,我也不知道是不记得了,还是似乎就不曾来过。
强行介入的雨雪,不解风情,阻断了行程。怪他,不怪?只怕徒增烦恼。冬天这老古董,懂个什么呢,何苦来。我只得清茶打坐,静听秋蝉。渐远渐不闻,且安且眠。
虽我怪不得冬,但我终是有些不耐。枯寂漫长,霸占了微微暖意。浮生偷得半日闲,踏青随尔飘,这种好时节,哪儿呢?
日历撕扯一片片,往年也不曾这样焦急。梅花娇俏,暗藏春意,全凭你我想象。偷偷笑出声,不敢惊扰,以防空欢喜。
踱步来去, 等了错了。这鬼天气!春天哪里是这样无理的, 不会是夏至未至的错觉吧。被自己的想法吓到,慌忙找来典籍,搜寻答案,快否定我。
古人良言,总有很多个道理。“春江水暖鸭先知”我欢喜,鸭都知道,那可就简单了。我撒欢地跑去池塘边,看来得和鸭好好谈谈。叫住了它,我絮絮叨叨老久。它?哦,只是烦躁地抖抖身子,大腹便便,很有点什么架子。“嘎嘎~”热得很呢,什么春,过夏天去吧你!呦呵,你个庸才。一脚把它请回大水塘,拂袖而去。
古人或许很是爱面子,自己不晓得春是啥模样,还硬要搞点小情调,便提来打盹儿的肥硕鸭子。喏,它知道我都知道。我就说我个俗人听得懂鸭子的粗糙实话,古人浪漫怎地就能懂了。想想也就明白了,他们或许是怕我们不相信,这么神秘高端的事,所以找了无用的鸭子。鸭子的话有几个人像我这么傻去考究呢。我们毕竟同病相怜,便也不想过多说些什么。
沮丧沮丧,转身就走了。一路闷闷无话,心里却颇有些想法,或许说反省更是错不了的。融泥燕子,暖沙鸳鸯,好雨桃花,柳叶娇莺,枯叶梧桐,绿蕉樱桃,鸣钟乌篷......当时最是寻常,如今最是模糊。
这样的矫情作给谁看呢。你我只是不曾看清春秋,若细细观察,不差分毫。想来,这么多年,早就在心中刻画了她们的模样。哪里像现在,磨破了唇角,擦毛了肩带,我们都毫无感觉。还对月叹息:啊,春天啊,秋天啊。啊什么呢,空洞无力。
早些听一些文艺青年感叹:一离家乡,从此只有冬夏,再无春秋。不想上学,你直说呢。我只想说:君从不曾真正识得春秋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