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gm:Love Like Woe-The Ready S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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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拉去KTV的时候方博有一万个不乐意,真不乐意,特别不乐意。
看到消息的时候两个人窝在方博寝室的小沙发上打游戏。张煜东当下从沙发上蹦起来,把方博吓了一跳。
“东子你干什么玩意儿,诶诶你别退呀我这边打大龙没人了。”
“博哥,你看看群。”
“哎呀看什么群看群,先把这局拿下,赶紧的。”
张煜东拍拍方博的肩膀,把手机递到他面前去。方博忙着放技能,低头看了一眼,聊天界面停在男队的群里。
方博又把目光移回游戏界面:“啥指示啊?刘总又开研讨会?”
“那倒没有,”张煜东也把页面切回游戏,屏幕上显示{正在重新链接},“高远他们攒了个唱歌局,现在有十来个人。正在群里艾特你问你有没有空。”
方博抬头瞟了眼挂钟,才晚上七点半,“他们几个小的想玩就去呗,用不着管我。”
“好像龙哥雨哥他们也去了,还有昕哥,现在都在群里问你呢。”
方博一口牛奶喷出来,张煜东T恤前胸湿了一大片。
张煜东急着去找纸,兵线也来不及清:“我草博哥你干啥啊,我这衣服新换的,晚上睡觉还打算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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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博每天晚上都喝一杯脱脂牛奶,提高睡眠质量,这法子还是许昕教的。那时候他刚进国家队,岁数小,一有比赛就兴奋就紧张就睡不着觉,老爬到宿舍楼顶去看星星。北京总也看不见星星,那就改看月亮。后来有一次他碰见许昕也坐在那儿。他认出来是跟自己自来熟老喜欢打打闹闹的傻小子,没想到许昕这货也会装深沉看看月亮什么的。
许昕说,睡不着哇?睡前喝杯热牛奶有助睡眠。
方博回去试了,好像还挺管用,情绪是舒缓了不少。自那以后好久没有再爬过天台,只是偶尔在休息日宿舍里的队友抱团打牌的时候跑上去一个人静一下。可总是达不成目标,因为许昕总是早早在那儿坐着,就好像在等他来一样。两个人大多数时间会并排坐着看夜空,有时候也聊天,聊他们的童年,聊北京干燥的天气,聊性格迥异的师兄们,也聊暗恋过的漂亮女孩儿。你争我辩多过轻声细语,但每次谈完方博都觉得心情大好。第二天早上他们往往对昨晚的话题闭口不谈,就好像那些只是被限定在当晚阅后即焚的机密档案。只有许昕方博有权限查看的机密档案。
隔几个月他就去世青赛拿了四块金牌,回来心情波动太大,喝几杯牛奶都不管用,才又跑到天台上。
又见许昕。这人正盘着腿发呆,一见方博咧开嘴笑了:哟,怎么又来了。今天也不是休息日啊。难不成我的催眠方法不管用?
方博在他旁边屈腿坐下:不是。心情太好,一时之间睡不着。
许昕往边上挪一挪,给方博腾位置:嘚瑟吧你就。
方博问:那你呢,你不是有办法吗,还不是天天睡不着?
许昕煞有介事:非也,非睡不着也,乃不想睡也。
方博说:毛病,说人话。
不想那么早睡,想上来看看。
看啥?
看……看你呗。
去你的,方博踹他,恶心谁呢。看着许昕一张笑脸作势挥拳上去。
可他的心脏却不解风情,狠狠地撞了一下胸腔。
十七八岁男孩气血旺如野狗,方博安慰自己,脑子被有些肉麻露骨的东西挑拨也是很正常的。
可是梦遗的时候女主角是许昕,这事儿是不是就不太正常?
自那以后方博睡不着就不再想着去楼顶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别扭啥呢,老是躲着许昕。怕他知道自己春梦里他cos不知火舞搔首弄姿媚眼如丝?说不过去。
总之平日里的嬉戏打闹照常,许昕依旧是队里见了他第一个上手蹂躏的傻小伙子。可方博心里有鬼,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好像被他亲手置于一种极其危险的境地。没有了每周一次的一对一夜谈,方博更不知该把它放在什么位置最妥当,就像个被蒙了眼的列车长,坐在驾驶室也不知从何下手把脱了轨的列车扳回正道。
天台是不再去了,但喝牛奶的习惯一直保留到现在,那次去李良夫家里玩,一帮朋友在他那儿过夜,睡前方博问他有没有脱脂乳粉冲点来喝,李良夫揶揄他,都多大的人了还睡前一杯奶呐?
方博说滚你的你懂个屁,这是顶级国手私人订制的饮食配方。
确实。斯洛文尼亚、卡塔尔、鹿特丹,那时候有人叫他许“鑫”,年轻小将,潜力无穷的国手。可方博国际赛事单打的位次还停留在2的n次方,他也想有朝一日站在世界级的领奖台上,最好和那个人一起被相提并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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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博点进群聊,里面热闹得很,林高远@他:“博哥,你今天不是没有特训吗?晚上和我们一起出去唱歌不?”
闫安接:「其他人能问的都问了,就差博哥和东哥了。」
张煜东:「我和博哥打排位呢,我今晚就先不去了,明早有约。博哥这儿你们稍等一会儿啊,打完这一局的。」
周雨:「博哥好大面子……/呲牙」
林高远:「不好说,也可能是雨哥的玉音给博哥留下过深刻的阴影。」
周雨:「……」
马龙:「哈哈哈/偷笑」
方博噗嗤一下没憋住,往下继续滑,看到一个熟悉的头像。
许昕:「呵呵,我看不像。我估计过气网红博现在正玩在兴头上呢,根本没空理我们/偷笑/偷笑 你们应该去看看他是不是在开直播带妹。」
方博窘得双颊发红,也不顾狼狈地擦拭T恤的张煜东,转身一头栽进床里。一边心想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一边忍不住把那条消息读了又读。方博暗骂自己真是犯贱,一点也管不住心思。
方博不知道许昕能够如此淡定,甚至无比自然地开起自己的玩笑,究竟是真的彻底忘掉还是演技拔群,将单纯善良不做作进行到底。虽然这样很诡异,但是方博认为以许昕的段位来看,做到后者也不是完全没可能。
不过如果他真忘记了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也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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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博从小就告诉自己要有平常心,过高的期待总是与失落的打击如影随形。
所以当得知许昕和相恋多年的女朋友分手的时候,他没有想很多。
他是从师兄张继科口中得知的这个消息,后者彼时还在国家队,眯着一双桃花眼端详他:方博儿你怎么回事儿啊,没点反应?
方博道:我能给什么反应?我该高兴么?我难道跟咱队里的人一起庆祝他恢复单身啊?
张继科表情有点奇妙:你怎么跟踩了电门似的?
我就说一句,你急什么眼啊?
方博意识到自己失态,低了头恹恹地说,我哪有。我跟瞎子就这么相处,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末了心虚似的,声音越来越小。
张继科看他的眼神就越来越古怪。
从确认自己喜欢上许昕的那一刻起,方博就没有抱和他在一起的希望。这么小心翼翼地把喜欢藏了好多年,藏在那些冠冕堂皇的嬉笑和拥抱里,藏得都快要发霉变质了。人们说他们热情又放浪,殊不知方博只对一个人同时展现出脆弱和坚强。有段时间乒乓球火了,方博看到网上那些图像和文字,那些人自以为是侦探,固执地相信他们相爱、四处搜罗他们彼此羁绊的证据,殊不知那时候许昕已经有了一个相恋几年的女友。她们不死心,问方博,你会不会和许昕在一起?方博,你喜欢许昕吗?
方博突然觉得她们好聪明,又觉得她们好傻。只猜中一半。
年少时他暗暗下定决心要和许昕被相提并论,可没想到最终以这种方式实现。在那个虚构的世界里,一切都是假的,可好像又有迹可循。许昕说,自己只有和他配双打才能赢;许昕说,世界会为自己让路;许昕说,你是世界第一博儿。
那段时间方博其实有点享受这个,虽然他自己清楚这样有点病态。他看着那些人大胆又笨拙地畅想关于自己和许昕琐碎的一切,看着那些虚构出来的乌托邦,觉得自己好可怜。他居然沉迷于这种虚构情感的分享,就好像埋在心里快要腐烂的秘密终于被掘出土层重见天日,虽然有睽睽众目的窥探,但好歹不至于彻底缺氧而死。他离不开这种幻想了,他犯贱。
离开天台后他们有很长一段时间保持着不错的关系。刘总照例开批评大会的时候他喜欢站在许昕身后,很撩闲地戳戳许昕背在身后的手腕。然后许昕那双修长的手就会很隐蔽地向后伸,一把抓住方博的手不让它们再捣乱。方博一开始会用另一只放在体侧的手把许昕的手打掉,后来干脆不管了,任凭自己的手腕去感受许昕掌心的体温。许昕经常是被单独点名批评的主角,有时候刘国梁让他站出来反省自己的不足,他一个人站在队友们的对面,老说自己嘻嘻哈哈的不正经。说着还看一眼方博,露出一个很恶劣的笑,然后在刘指导发现前收敛起表情装乖。方博没出息,每次都会脸红。
那时候他们太年轻,那时候18岁的方博以为他们以后的日子也会这样一天天过去。
后来方博发现自己的结论也只中了一半,错误的是「以后的日子都像这样」,正确的是「他们都太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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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起上周六晚上的事,方博恨不得现在跑到许昕面前把他的脑子整个儿掏出来洗一遍再塞回去,好让他彻底忘记一切。
好哥们儿李良夫大婚,方博如约做了伴郎,第二天晚上还没回,在他们家新房里几个兄弟喝了几杯,方博不胜酒力,二两下肚已经晕乎到眼冒金星。临了不忘问李良夫,有没有牛奶喝呀。
李良夫说你真执着啊,这都喝多少年了。
方博说别废话赶紧给我倒牛奶喝,不喝睡不着。
李良夫劝他,你都这样了,再喝肯定吐。
方博推开他,摇摇晃晃地挪到厨房,打开冰箱找牛奶,一不小心碰掉几个鸡蛋。
李良夫痛心疾首:你站那儿吧,我给你倒牛奶还不行吗?
牛奶用微波炉打了两圈,碰到嘴唇上还是温的,可方博没喝两口就吐了,蹲在洗手间抱着马桶,吐得天昏地暗。李良夫在门口垂手站着,心想新买的马桶没用几次就被方博的胃酸清洗过一遍了,怪心疼的。
吐完之后方博觉得头好像不那么疼了,虽然好像还是晕乎乎的。只是心头突然憋屈得要命,像被什么人攥住了不撒手,让他喘不过气来。他想到今天婚礼的场景,新郎西装笔挺意气风发,新娘一袭白纱端庄温柔,不知怎的就去想许昕是不是也会有这样一天?不管怎么说,自己和他是不会一起站在那种场合了,这个几率比同他再一次一起站在领奖台上的几率还小。
他给许昕打电话。他说,许瞎子我想回去,你在干嘛呢?你快来接我啊。
那边背景好吵闹,许昕说今天李哥请客,我们在外面吃饭啊。
方博那边不吭声了,但也没挂电话。许昕感受着沉默,仿佛能感受到从听筒传来的酸楚的乌云和雨。
许昕说好吧你稍微等一会儿,我马上过去。
许昕到的时候男主人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表情,告诉他方博还在餐桌坐着,你快把他接走我好休息。
许昕第一眼看见满桌杯盘狼藉,第二眼看见狼藉中呆滞的方博。鼻头红红的,一双大眼睛也红红的,闪着水光。
许昕心一软,你哭了?
方博摇头,没有。你真瞎吗,什么都看不见?
方博被许昕牵着往回走。许昕是坐地铁过来的,两个人都喝了酒,所以只能走去地铁站再坐地铁回乒羽中心。
两人身高差了十厘米,方博低着头,像个小朋友,看起来好乖,可是他说的话一点也不乖。
他说,许昕你是不是大王八蛋?我好讨厌你。
许昕只当他是喝醉了胡言乱语,也没跟他一般见识,只是捏捏他圆圆的脸颊,说,方小博儿,你现在喝醉了我不欺负你,你给我老实点跟我回去睡觉。
方博迷迷糊糊说,什么?跟你回去睡觉?睡你的床还是我的床啊?
许昕知道是自己说话有歧义,无奈地笑:你要是不听话就给你打地铺,你自己一个人睡。
谁知道话音一落,方博干脆不走了,一屁股坐在地上。
许昕说,你干嘛呀?地上多埋汰啊。
方博不说话。
许昕说,快点起来,你还想不想回去了?
方博还是不说话。
许昕说,快起来吧,你起来我就背你回去。
方博说好。
最后许昕真的背了他走回地铁站。暮春晚风温热,吹到方博脸上好温柔。闻着眼前人身上混杂了烟酒气的沐浴露香味,好像烟尘中依然清澈的少年,方博突然感觉好想哭。过往如决堤潮水,在那一刻将他击倒,眼泪从此再也溃不成军。反正他分手之后也单身两三年了,我吃他点豆腐怎么了?不吃没机会了。
于是方博扯开许昕薄卫衣的领口,在他肩窝狠狠咬了一口。
方博第二天醒来之后发现根本找不回那一口之后的记忆。他甚至以为是自己又出了幻觉或者做了什么奇怪的梦,直到第二天常规训练。徐晨皓和自己对拉,自己对面隔壁台是许昕。方博装作专注盯球不去看他。许昕经过的时候大番顺口提了一句,说昕哥你肩膀那块儿咋了,有个牙印。
听到这话的时候方博的心跳都快停了,一不留神踢翻一盆的球,赶紧蹲下来狼狈地捡球。可是他听见许昕说:没,昨天回亲戚家看了眼。我们小男孩儿太调皮,跟我闹脾气咬的。
方博躲在球台下,脸比红双喜还红。
「我们小男孩儿」到底是什么含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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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博听见有人敲房门。
张煜东刚才回自己寝室洗衣服去了,这会儿说不定是回来问他到底去不去唱k。“都说不去了,别问了。衣服我以后赔你。”
敲门声停了一下,但片刻后再次响起。
方博从床上跳下来,去开房门:
“哎呀都说了我不想去了,你烦不f……”
没想到,站在门口的正是困扰他这一整周,困扰了他这整整十一年的家伙。方博一下子愣了神。
许昕说:“干嘛这么高冷啊,我可是特意过来邀请你的。”
方博感觉心脏在回春,虽然这样很没骨气:“你……特意……邀请我?”
眼睛不知道往哪放,于是直勾勾地盯着门框。
“那可不么,小远小胖儿他们也来了啊,我们几个特意邀请的你。嗨呀不就是之前破音被我录了段视频么?有什么好怕的?”
方博心上的积雪才融化了一半,就又回到寒冬的那个树洞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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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次走上天台是2015年,苏州之后。赛后采访马龙说把方博当另一个张继科儿,媒体说方博打疯了拼进决赛最后还是略逊一筹,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一场于他而言意味着什么。
上去之前方博在猜许昕会不会在,还神叨叨地许愿希望他碰巧出现在那里,结果他真的在。方博想,还好,至少我还有许昕。
可是转念一想,好像不算是「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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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没有一次相遇是偶然。所谓邂逅,也许是用一次又一次的守候换来的。
初遇方博的时候对方还是稚嫩的模样,细胳膊细腿,小圆脸带着婴儿肥,鼓着嘴说我能把这球扔进盆里你能么?
许昕那时候什么也不懂,只是觉得天天逗他真好玩儿。方博儿大眼睛圆溜溜的,平时怼天怼地的,一见了许昕就怂,被自己逼退挡板旁边缩成一只小仓鼠。
后来偶然的一次,新闻说当晚有超级月亮,他爬上楼顶天台早早的等,没想到在那里遇见方博。
超级月亮长什么样,记不清楚了,不过他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小月亮。
后面几个月许昕每天晚上都会跑到楼顶上等他的小月亮。有时候等得到,有时候等不到。他又不敢只在周末才去,万一哪天方博去了自己不在呢?他会不会有一点失望?许昕突然有点后悔,自己告诉他喝牛奶助眠。
于是许昕每天晚上都去,有时候能看见月亮,有的时候看不见。
他们间总是有好多话可说,第二天又心照不宣。许昕觉得他们之间好有默契,每次他跨越人潮去寻找方博的目光都轻松得手。
许昕说,方苦苦,你还是得笑一下才好看。
许昕也以为他们会一直这样没心没肺地走下去,直到那天父亲给自己介绍了一个女孩儿。女孩儿的父亲是许父的老友,许昕得体地跟她打招呼。
在两个父亲的撮合下,他们一起去看电影,一起吃饭,一起去游乐园。
可每一次他都在想,如果方博也在这儿就好了。
许昕想,自己是对不起她的。在接受她的示好的那一刻起。
但也许她可以成为那个更好的人,让自己忘了他。
第五年的时候她终于宣告放弃,临走前她问他,那些网上的人臆想的东西,是不是都比你我间故事真挚?
许昕说,对不起,我不知道。
许昕有一个秘密,这世界上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2015年,苏州世乒赛结束之后,宿舍楼顶的夜晚。
第四轮因为肩伤复发输给方博,那时候舆论都在怀疑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可许昕在意的,是差一点就能拿到金牌的方博。
人人说他是黑马,可只有队友才知道他付出多大努力。
方博已经很久没有上来过,许昕今夜也没留什么念想。北京雾霾治理初见成效,有时候晚上可以看见星星了。
可是没想到这夜月亮也来了。
方博明显是喝多了,浑身酒气,跌跌撞撞爬楼梯上来。庆功宴上大家肯定没少灌他。
方博脸颊红红的,眯起眼睛来仔细看了看许昕,问,你是谁呀?
许昕把他扶着坐好。我是你许昕爷爷。
方博推他。去你的,我是博儿爷爷。
方博坐不直,软趴趴一小滩靠在许昕肩膀上,许昕僵着上半身,心跳如擂鼓。
方博说,你,你你你,你长得好像那瞎子,叫什么来着,什么蛇什么小青什么的……
许昕想,怎么这么破坏气氛?
方博又说,看在你长得这么像他的份上,博儿哥奖励你,香吻一枚!
然后他就吧唧一口亲在许昕的脸颊上。亲完还没事人一样哼哼唧唧地说,诶那谁,蛇,长虫,你记得帮我告诉许昕,球呢,我会努力打出来的,你让他等着吧,呃,别瞧不起……别瞧不起他,他博儿哥……我很快就,和他站在一起了……
许昕很佩服方博,在做出这么多让人脸红心跳的事情之后能够忘记一切倒头就睡。
他凝视着方博红彤彤的嘴巴,心想,君子不趁人之危,我以后会有机会光明正大地强娶。
可这个机会让他等了整整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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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博最后被人连拖带拽出了门。最后一共12个人,前两辆五座车坐满了,剩下他和许昕两个。临走前马龙对着许昕眨了下眼,方博都要怀疑这俩师兄弟是不是合起伙来坑自己呢。
许昕已经坐进了自己的车子。回头一看方博还站在原地发呆。“寻思什么呢,赶紧上车啊!”
方博反应过来,拉开车门坐到后排。
许昕转过来看他,轿车里空间不大,显得两人间的距离有点暧昧。
方博忙往旁边闪了一下,红着脸说:“看啥看,赶紧开车啊。”
许昕沉吟片刻说:“你真不客气,一屁股坐后座,弄得我好像你的司机。”
“那你说我坐哪儿啊?”
“副驾驶咯。”
方博脸更红了。之前搞三创的时候,队里请过礼仪老师讲过课,那时候有一点讲的就是,如果车里只有两人,一人坐驾驶位一人坐副驾驶,那这两个人的关系相当亲密。
方博甩甩脑袋,努力让自己不要乱想,可还是屁颠屁颠地跑到前排。
许昕问:“你干嘛呢?甩甩脑子里的水?”
方博:“关你屁事儿?”
两个人行动效率略高一点,开好包厢之后其他人还没到。方博拿着酒水单研究。
“喝点儿啥?我对这些没啥研究。”方博挠着脑袋把酒水单递给许昕。
许昕接过酒水单看一眼,很快就放下。
“那就先要两杯牛奶吧。”
“你……在KTV包厢点牛奶喝?”
“那可不么。我怕某些人又趁喝醉吃我豆腐,我可把持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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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玩到很晚,回到乒羽中心已经是深夜了。
方博唱了两三首就缩在沙发里吃果盘,看着队友们一首接一首地唱。许昕也唱了几首,有的时候他会突然看向自己,目光坦诚而赤裸,让方博羞赧至极。今夜的一切都好像只在梦里才能合理解释。
回到宿舍罕见地失眠,方博犹豫再三,爬上了顶楼。已经好多年没去,楼顶上堆放的杂物有的被清理掉了,有的变化了位置。以前常和许昕一起坐的平台倒是原封不动。
方博坐在上面吹晚风。夏日的晚风清凉温润,更贴近梦境。
他听见脚步声。不用猜,一定是许昕。
“你……怎么来了?”方博问。
“我天天都来啊。”许昕答。
“你……你每天都来?来干嘛?”方博忸怩了。
许昕在他旁边坐下,眉眼柔软,笑容欣喜,好似从前。
他说:“以前在这儿有个小醉鬼,说要奖励我一个吻。我每天都过来碰运气,看同样的奖能不能再中一次啊。”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