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镜梳妆，有谁仔细看过自己的眼睛？
乌黑湛亮，如水清澈已成昨日少年，当风霜雨雪刻进眸子，锁定在那一刻的滞涩，再难灵动发光。谁能到老还明眸皓齿？谁能告诉我这不是神话？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也是收留时光的匣子，写进去的都是故事。
世界的玄妙就在于，你看，我看，他看，看到的天差地别，世界就有了异彩纷呈。成像的道理一成不变，变的是写进眼里的东西。
太阳每天照常升起，你看或不看，它都熠熠生辉，看的人就可以染上满眼光芒。守候日出的人，看到的世界光亮温暖，运气不好才怪。
谁说太阳底下没有黑暗？巨大光亮的对比之下，远方的高楼大厦都成了剪影，在暖阳之下，灰蒙蒙，黑涔涔，看不到本来的颜色，只有一个轮廓似有似无存在着。倘若越过日出，刚好看到这样一片，满眼迷蒙，不真实地让人开始怀疑人生。
同样的日出，你看到了什么呢？
晨光透过窗玻璃，照在妈妈家窗台边的斗柜。一块熟悉的镂空布帘，让我想到了最初我买下它时的兴奋。
那时超级迷各种布艺，自己手笨，不会女红，所有的家居布艺店都对我种下了蛊，每次路过必进无疑，出来必不会空手。冰箱上，各种柜体上，空调上，电视上，只要能放上帘子的地方都被我的美帘覆盖着。
这块白底兰花镂空的布帘，原是放到自己家冰箱上的，在厨房烟熏油渍的，沾染了烟火气，再也洗不掉了，我开始嫌弃。不知什么时候，这块布帘被妈妈收留，摆在她家里的斗柜上。
此刻，我一边看日出，一边看这帘，心生感慨。喜新厌旧的我，怎么就看不到它身上的烟火气了？在自己家嫌弃的东西，在爸妈家显得却很光鲜。而我，在多年后，又体会到曾经迷恋布艺，曾经买下它的最初的心动。
就像妈妈家那只老式暖瓶，几十年的古董了，铁皮外壳很多地方磕破露出了锈迹斑斑，我总是想把它换掉，爸妈却不肯。
我是断不会让这样丑丑的东西出现在我家的，每天要用无数次，眼睛不爽，心情怎么能好？可我现在正端起水杯，刚喝了一口从这个暖瓶里倒出来的水，已经一天一夜了，水温竟然烫嘴，比我花高价钱买的日本某印强多了。
眼睛让我忘了暖瓶是什么，忘了它存在的意义，它所看到的还太浅薄。
前天去火车站接朋友介绍的保姆，聊了一路，又一起吃了午饭，总体印象是性格好，有涵养，爱干净，说话有分寸，就算是找对象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感觉就是为我婆婆准备的最佳组合。
结果，婆婆一句年龄太大了，就让人家打道回府了。见我不解，许先生对我说：“老妈是当老师的，阅人无数，她看不好，有她的道理”。哦，我懂了，年龄只是托词，没看对眼才是真。
同一个人，不同的人看，结果大相径庭。我看着好得不得了，别人看着真的可能是烦得不得了。或许还有一种可能，不是被观察的对象有什么问题，而是心底早已有了声音，而眼睛“听”不到，无论怎么看就都不对了。
一样的世界，不一样的眼睛。看到的，真的就看到了吗？看不到的，真的就看不到吗？这个问题很绕，眼睛不懂回答，心会懂的。
对镜整装，也整理一下眼睛吧。寻一份光放进眸子，寻一份从容放进心里，再过三十年，看我们年老体衰，却明眸闪动！
老神仙的梦就做到这里，醒了，早安朋友！
（可乐写于2020年9月29日星期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