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玺彤早上起来觉得头痛欲裂,她摸摸自己的额头,好像是真的发烧了,很烫,她有点意识模糊,哭过以后免疫力会更低,她自嘲,真是给自己找罪受。距离她把杀不死单删已经过去了大概二十几个小时,她心里隐隐约约希望能看到他又发过来的好友申请,即便什么理由备注都没有,只是一个好友申请也好。
不过还是没有。
也是,昨天那么混乱,他也许连我把他删除了这件事也不一定知道吧。
也许知道,不过知道又怎么样呢,无论是怎样,我的好友申请还是空空如也。
石玺彤昨天趴在床上痛快的哭了一场,然后打算正式和这段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和喜欢告别。
她把存在手机里所有的视频照片都删除了,这些视频照片反复的在她的手机里出现又消失,每次她失望的时候就全部删掉,每次她感到心动又重新加回来。
不过这种东西,删掉一次再全部加回来是很难的事情了,她的回忆太多,自己偷拍的杀不死,别人给他们两个拍的合影,跳楼机发的视频,超话里的照片,他们聊天的截图。
因为太多了,所以每次删掉,就算再怎么从四处搜刮,也会丢失一部分。
石玺彤想那跟她的喜欢也差不多,这样下去总有全部耗尽的那天。
“好事”
她脑海里响起了她离开基地时,杀不死对她说的那句“好事”。
她觉得这句话适配性很高,好像总能在她做一些决定时在她的脑海里出现。
她觉得这次是最后了,不仅是最近删除,她把百度云里的照片也删掉了,她不想再给自己留一线,她想再努努力,把那些回忆也在头脑里删掉,把那些声音也全都删掉。
“石老师生日快乐!”
“彤彤姐,彤彤姐!”
“你想选b么,你不想选b,我们就一起选c”
“般配”
“谁送的帽子呀,哥哥对你好不好呀”
“彤彤她感冒了,她她不想在今天唱,tina 她她一直想选我”
“瞧这夫妻俩”
“傻小子”
“和石头老师合作太开心啦”
“彤彤来了,不至于吧”
“我在豆瓣直接有一座两千多层的高楼!”
“好事”
那些声音打乱时间线,在她的脑海里或单独或重合的响起,最后全部汇合。
成了一句轻轻的“好事”
石玺彤想,就连大脑也在告诉她,停留在基地的告别就是最美好的。
那就这样吧,杀不死,在你不知道的角落,我下定决心跟你告别过那么多次。
这次真的真的是最后的告别。
石玺彤想今天两个人还要见面进行跨年的彩排,不过也无所谓了。
这也就是最后一次了吧。
她在想见面后应该用什么样的表情,什么样的语气,什么样的态度,甚至穿什么样的衣服。
想到穿什么样的衣服时,石玺彤骂了自己一句。
她甚至想也许见面了所有这些她痛苦的告别都会瞬间消失。
她的心动重新汇聚成舞台上的灯光打在他脸上。
就像巧克力彩排时那样。
她觉得杀不死顺毛的样子很好看。
灯光照在他的鼻尖上,睫毛上,瘦高的身体上,把弄耳麦时纤细的手指上。
她会在舞台上晃神,一切仿佛回到基地,甚至工作人员都还是那一个。
“石玺彤,杀不死,过来彩排!”
她有点想哭,她在想杀不死会不会也回忆起那段时光。
然后在他的某次直播中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工作人员叫石玺彤和杀不死过来彩排的时候,我还以为我们两还在基地呢”
虽然他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
石玺彤听到的时候,还是放下了写歌的笔,难过了一场。
她觉得她应该开心才对,起码他也有在怀念,不过她就是忍不住的难过,甚至已经叠加到了悲伤。
她回过神来,开始收拾东西,经纪人打来语音电话,告诉她几点来小区接她,彩排流程预先发到手机里记着看。
她一声声应着,挂了电话又想到了昨天的混乱。
昨天发生了什么她全部知道。
她知道他被扒出来他和粉丝打了一天的游戏,然后晚上又连了很久的语音,
她觉得扒这个字不太妥当,她觉得这没什么好扒的,也不应该扒,甚至这些事情有点像个笑话,她没有什么愤怒的情绪。
在快乐星球的群里她就看到那张截图了。
她知道他着急的解释开了直播,解释了没有什么情侣衫,解释了好不容易有时间所以和兄弟们打了两把游戏。
她知道他又cue了他们两个人hitsong,他的新歌又像他所一直强调的浪漫,有一首叫做《珍妮号》。
粉丝们猜测《珍妮号》的意义,不过她觉得没什么好猜的。
她知道直播下播后他又去打了游戏,可能还是同一个女生。
她知道大家又吵起来了,有人骂他,说他不专一,很多cpf要脱粉,也有人骂她,她的粉丝和他的粉丝在豆瓣,在微博上不带大名的吵成一团。
她有点疲惫了,这种事情不是一次两次的发生,反反复复,她觉得已经不关她的事了,就算骂得是她或他,她也不想去在乎了。
她觉得他们本来就不该被绑定,这种在社交网站上绑定私下里却几乎没什么联系的关系让她觉得很累,她厌倦了大家的起哄,厌倦了微博里直播里抖音下巡演里所有有对方的地方都会出现她或他的名字。
那让他们两个变得尴尬,她觉得是时候解绑了。
她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但是她能想到他心烦慌乱的样子,他太在意外界的评价,这点从基地一直到现在也没改。
她反复劝了好多次也没有用,她能理解他那些情绪,他太没有安全感了,所以想抓住一切,又有些幼稚爱玩定不下心。
她也曾希望她能够给他安全感去弥补他心里缺失的地方。
但是舆论像风,把他们吹远了,她没有走远,可能只挪了一点点,但是她看到他好像被吹的很远,她觉得她再努力伸手也够不到抱不住。
她觉得他放弃了,她在想杀不死像一只受伤的猫,在基地里她不怕受伤的拥抱他,好像看到了他温顺的收起了爪子,她想再努努力就可以让他完全信任自己了,但是没过多久她就离开了基地。
出了基地后,一切又让他变成了那只脆弱的猫,各种语言攻击打在他身上,他在白天张牙舞爪,在夜晚自暴自弃。
她多想他能不在意那些言论,但是她想二十年的破碎,忧郁和缺爱不可能这么快就消失不见。
她想跟他说点什么,以朋友的身份,点开微信又想起已经把他删了,也就只好作罢。
两点多她看到他又发了微博,分享了姜云升的《成名》。
她点开播放器听了听。
“我知道他们一直盯着我的过错”
“想看我输,看我眼泪还有懦弱”
“我知道这可能就是所谓的成名”
“我知道我必须往前一步也不能停”
她又看到他评论自己要睡个美发觉。
她知道他不会睡,知道他可能整晚又守着那些关于他的评论想着如何解释那些被误会的或是自己真的做的不好的地方。
她不合时宜的想,他扎小辫子的后脑勺秃了一块,希望造型师能不要再给他扎小辫子了。
她的心情淡淡的,听了三遍成名,然后也沉沉的睡了过去。
电话铃响起了。
“还未结束的夏天,一定将暧昧的心结融化相连在一起,愿今夜永不结束”
她觉得是时候换个手机铃声了,尽管这个铃声也才刚改过没多久。
她边戴耳机边下楼梯。
坐上了去彩排的出租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