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闲暇之时,常阅诸子百家,尤喜《管子》,每读其牧民、形势、乘马、兵法、法禁、重令、大中小框、及霸形、霸言等诸篇时,久久难以释怀,智者,管仲!
“柯地会盟”管仲三谏言一谋略最能体现其智。桓公三年,齐欲伐宋则先伐鲁,因鲁近,救宋疾。管仲一谏,其言“臣闻有士之君,不勤于兵,不忌于辱,不辅其过,则社稷安。勤于兵,忌于辱,辅其过,则社稷危”。桓公不听,兴师伐鲁,战于长勺,为鲁庄公所败。桓公认为此次兵败因兵少,故其修兵一年,带甲十万,车五千乘,欲再服鲁。管仲二谏,喟然叹曰“齐国危矣,君不兢于德,而兢于兵!天下之国,带甲十万者不鲜矣。吾欲发小兵以服大兵,内失吾众。诸侯设备,吾人设诈,国欲无危,得己乎”?桓公不听,果伐鲁。鲁人不敢轻战,去鲁国五十里而封之,鲁请比关内侯以听,桓公悦而许之。然,鲁之曹刿献计于鲁庄公,鲁国请盟,即历史著名的“柯地之盟”。鲁曰“鲁,小国也,固不带剑。今而带剑,是交兵闻于诸侯。君不如己,请去兵”。桓公竟许诺,令从者毋以兵。管仲三谏,其言曰“不可。诸侯加忌于君,君如是以退,可。君果弱鲁君,诸侯又加贪于君,后有事,小国弥坚,大国设备,非齐国之利也。且曹刿之为人,坚强以忌,不可以约取,君必不去鲁,胡不用兵?”桓公不听,后于会盟之地为鲁庄公及曹刿带剑所胁迫,以汶水为界,重划两国边界。桓公归国后,欲毁约,管仲陈之以厉害谋略,其言曰“人特劫君而不盟,君不知,不可谓智;临难而不能不听,不可谓勇;许之而不予,不可谓信。不智不勇不信,有此三者,不可以立功名。予之,虽亡地,亦得信。以四百里之地见信于天下,君犹得也。”
柯地之盟“吕氏春秋”评曰“夫九合之而合,壹匡之而听,从此生矣”,太史公曰“于柯之会,桓公欲背曹沫之约,管仲因而信之,诸侯由是归齐”。管仲两次谏言极力反对用兵,这正如孔子所言“桓公就合诸侯,不以兵车,管仲之力也。”而其兵法言用兵有四祸,“举兵之日而境内贫,战不必胜,胜则多死,得地而国败。”
初,管仲与鲍叔牙及召忽三人仕齐,齐僖公生公子诸儿、公子纠及公子小白。召忽认为小白必不立,公子纠将继承大位,建议三人佐公子纠,而管仲则认为诸儿长而贱,立之可能性不大,最有希望者为公子纠及小白,将有国者必此二公子,他建议三人分别佐之,其思虑不可谓不细。
柯地之盟后,桓公勤修内政,管仲教之以六秉治国,六秉者“杀、生、贵、贱、贫、富”,他认为谨用此六秉,则民情可得,而百姓可御。管仲对人道和天道的理解余认为深矣,充满了法家和道家思想,其谋略深远,善于因祸转福,转败为功。管仲辅佐桓公,齐国终民富国强,尊王攘夷,九合诸侯,一匡天下,管仲之多智,桓公号之为仲父。
后,管仲寝疾,临终前详细分析了桓公身边三个小人,易牙、竖刁和卫公子开方,叮嘱桓公去之,否则为其所乱。管子卒后,桓公去易牙、竖刁、卫公子开方,后桓公自觉五味不至,复返三人,此三人果作乱,一代霸主桓公为其所害,“桓公尸在床六十七日,尸虫出于户”。管仲远见,非常人能及,后世有诸葛亮上后主出师表“亲贤臣,远小人”是也。
智哉,管子!
2020庚子年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