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正在全神贯注地看书,却被女儿一阵“哈哈哈”的笑声打乱了。
“笑什么?别看那些乱七八糟的内容,快收手机,学习去,算算还有多久就要高考了。”我习惯性地说了一句,尽管知道说这句话也是没用的。
“妈妈,马上马上!”女儿也习惯性地回答我一句。可是常常是不知过了多少个“马上”,手机还会在女儿手里。
“妈妈,快过来看,快过来看。”女儿边笑边大声招呼我。
“看什么看,你们零零后发的东西我哪懂,不是小鲜肉就是男神,对你那‘男神经’我一点儿都不感兴趣。”我敷衍着。
“保证你懂,快来。”
是女儿同学发的一则朋友圈:
考个试回来发现房间大变化,干净了整齐了,书桌不乱了!书桌的正中间赫然供奉着慈眉善目的文殊菩萨,像前摆着一个香炉,炉中端端正正地插着三柱正在燃烧的香。不就是考个试吗?至于吗?然后下面是一连串搞笑的表情符号。
我也跟着女儿一起笑了,可是我却笑得那么不自然。女儿说:“妈妈,这种方式有点太傻了吧?如果孩子自己不努力,难道文殊菩萨能保证她的孩子门门都考第一吗?太紧张了,没必要。但我知道我们班好些同学的家长都会做这样的傻事,不过看着还是挺令人感动的。”
心里不由自主地涌出一种感动。
想起了我自己。
暑假,带着家人去曲阜参观“三孔”。孔府是仅次于明清两代皇宫的最大私人府第,前后九进院落,中、东、西三路布局。孔庙,历代帝王都曾在此兴修,祭拜这位伟大的圣贤。我们一边参观,一边感叹,人能活到这个份上,够了够了。
来到孔林,穿过万古长春坊,走过两边都是千年古柏的林道,一直往里,便看到了孔子墓。不知为什么,我的心一阵狂跳。站在墓旁,心仿佛能与孔子相通,近距离地感受到了这位千古圣贤的魅力!
不由自主地,我双手捧上花篮,敬献在墓前,然后跟着旁边的一位老师,双手高举过头顶,三鞠躬,双膝跪地,三叩首。心里不自觉地翻腾起一股热浪,脸颊绯红,一种激动溢满我的整个身体。整个过程自然、流畅,没有半点造作,旁若无人。但是,从头至尾,我满脑子里想的就是求孔圣人保佑我的女儿明年高考如愿、高考如愿、高考如愿!
四十多年了,进过无数个寺庙,走过无数个可以祭拜的地方,我都是默默地站在一旁,平静地看着这一切,从没有祈求过什么。这是我第一次、第一次在圣贤面前行如此大礼。我知道祭拜神灵不要带着功利之心,但这一次,我忍不住,因为我是一位母亲,一位孩子正在求学的母亲,一位爱孩子永远在心里的母亲。
做完这一切,我的心里竟是如此地平静,如此地神圣。我理解那位母亲的心。这不是迷信,这仅仅是一颗母亲的心,一颗爱孩子却又看着孩子渐渐长大而自己又无法帮助到孩子的母亲的心。
想起了我的母亲,因为母亲是党员,所以不搞封建迷信。但在我和我哥参加决定人生命运考试的那一年,母亲买了一幅画贴在堂屋供桌正上方的墙上,画上是一男一女两位顶天立地的军人。所有人都不明白母亲为什么将这幅画挂在堂屋正中间,因为在我们老家,一般是不允许把女人的画像张贴在显要位置的。但母亲这样做了,只有她自己知道,每天,当她看到这两位军人,就会想起自己正在拼搏的儿女吧。轮到妹妹考大学那一年,母亲就又买了一张飒爽英姿的女空军画像挂在堂屋里。到现在,虽然几十年过去了,想起来,那两幅画像依然能清晰地展现在我眼前,当然,心里阵阵温暖。不负母心,一切如母亲所愿!
这就是母亲,没有过多的言语,知道自己在孩子成长的过程中已经越来越力不从心,但言行中的任何一点都可以看出对孩子的爱!她们的眼里、她们的脸上、她们的心上刻的全是孩子、孩子、孩子;她们的所有行动都是围绕着孩子、孩子、孩子;她们谈论的话题永远是孩子、孩子、孩子。离了孩子,或许她们一无所有。但想起孩子,从内心深处涌出的温暖又常常常让她们热泪盈眶、精神丰盈。
我爱孩子,但我尊重孩子;我爱孩子,但我不控制孩子;我爱孩子,但我不打扰孩子的生活;我爱孩子,尽管希望我的孩子优秀,但我能接受孩子的平凡。
但我不能否认,我逃脱不了全天下所有母亲爱孩子的俗套!